囚宦(125)+番外
他们此时应已是穿过了戏台子下面的那条暗道了,因嘈杂的人声早已被隔绝开来,密闭的空间中,云知年只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的气息,以及…
一股似有若无的松雪香气。
阿…阿忌?!
云知年猛地瞪大双眼,可旋又无力垂落。
怎么可能是阿忌。
阿忌最怕黑暗。
而他曾经将阿忌独身一人抛弃在了黑暗之中。
想到过往,云知年心口阵阵抽痛,他蜷住身体,像每次思念成疾时那样,抱紧自己,好汲取一些微不足道的温暖,去抵御相思之苦。
而自始至终,男人都站在一侧,冷眼旁观。
终于,云知年放弃去解脖间的绳套了,他极慢极慢地站起身,仿佛用尽了周身的力气,嗓音疲惫,“既你是公孙先生安排的人,就快些送我离开。带我来此的人是宫里的太医,若他发现我不见了,必会找人搜查…到时,恐会连累你和先生。”
云知年不甘心地抓起自己脖上的绳套递出,“你带我走。”
男人接过,又牵住他走出一段路,云知年垂眸跟在后面,脚步虚浮,哪知这次,男人竟又率先收住脚步,将绳套一扯,云知年便踉跄着跌入他的怀中。
“你,你做什么!”
云知年瞳孔骤缩,他挣扎着想要推开男人,可男人的手掌却强如铁钳般扣住他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将他按在身前。
男人略带薄茧的指尖慢条斯理地挑开他本就凌乱着的衣领,寒风灌入,激得云知年浑身一颤,他下意识地缩佝住身体,但再如何阻挡,都挡不住他脖上那些深红色的痕迹,那些痕迹映在他洁白如瓷的皮肤,正如雪中红梅,刺目妖冶。
而不知是不是云知年的错觉,男人看到了这些痕迹,而正是如此,似也带走了男人眸间的最后一丝温度,他的指腹轻轻擦过这些痕迹,感受到云知年细细的战栗,那掌心便顺着他的脖颈轻滑而下,直至停在他心口的位置上。
男人久不说话,就这样按住他的心口,黑暗中,他高大的身影颓顿了一下,似也是在承受无可比拟的痛苦。
“你,你究竟是何人,要做什么…”
云知年被压制住,动弹不能,他耳边隐约能听到密室外传来了骚动声以及刀剑声,便愈加心生恐慌,“你快带我离开这里…若楚横发现我不见了,必会带人追杀你的!”
“不急。”
终于,那男人开了口,嗓音异常嘶哑难听,他从怀里摸出一只火折子点燃,光亮一下子照进了这条隐于戏台之下的深暗幽道,而云知年方才看清他的脸。
并不是裴玄忌。
而是方才戏台上那名其貌不扬的乐师。
云知年说不清心头是失落更多一些,还是庆幸更多一些。
或许还是庆幸罢,至少不是阿忌,不是阿忌看到这般不堪的他…
“你到底…到底要如何才会带我离开这里…”
男人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侧脸,最后停在那双赤朱的唇瓣上,揉搓起来,“把你方才,准备对那个人做的事,对我做一遍。”
“做得好,就带你走。”
男人揶揄地笑,声调寒凉透骨,那一双眼却灼而生亮,隐着些难以言喻的凄楚,在这张浅平的脸上其实显得并不相称。
“…”
云知年倔拗地偏过脸。
男人却先他一步捏紧他的下颌,随后便将唇覆了上去。
他亲得凶狠异常,见云知年死咬住齿关不松口,就十分熟稔地去咬云知年的下唇,待云知年吃通张嘴,便长驱直入,直到勾住那柔软的小舌,男人才将吻渐渐放缓。
“刚刚,不是亲得很开心?你身上的这些印记,也是他弄出来的罢?”
男人的手再次按上他的心口,“那这里呢,你的这里,是不是也留下了别人的印记?”
第71章
云知年想, 自己大抵是又在做梦了,否则他怎会看到自己正被阿忌抱在怀里?
只不过,阿忌的表情好像有点儿冷。
裴玄忌的脸半隐在夜色中, 玄色披风被窗口进来的风吹到猎猎作响,坐在距云知年两步之遥的软榻上, 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云知年从未见过这样的阿忌。
“阿忌…”
云知年轻声唤他, “你又到梦里来陪我了, 真好。”
裴玄忌闻言,微微侧首,月光混合着灯影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阴影, 衬得那双黢黑的眸子愈加幽深难测。
…
“你怎么了?是不是难受?我来帮你。”
意识到裴玄忌要做什么,云知年便乖顺地将脑袋伏了过去, 直至裴玄忌受不住似的,从喉间溢出一丝压着粗声的喘-息, 冷硬的神情也终于有所和缓, 粗粝的掌心轻抚过云知年柔软的发丝, 好似回到了过往, 他们两人还好时的过往,这让云知年不由心头一颤,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云知年像是受到了鼓舞,愈加…
…
裴玄忌拍着他鼓起的脸颊,怒道,“你做什么?吐掉, 快吐掉啊!”
云知年倔拗不肯,他了会儿后,喉结微动,居然咽了下去。
这番动作显然是刺激到了裴玄忌, 他扯过云知年,目光在那双含泪的眼上停留片刻,忽用力捏起他的下巴,质问道,“被教得这么乖?给几个人这样做过了?”
裴玄忌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
云知年的颌骨被捏到发痛,他艰难地摇头,想说自己没有的。
只是裴玄忌。
只有裴玄忌。
“不承认?”
裴玄忌冷笑一声,指尖按住了他腰上的铁扣,“那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