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宦(126)+番外
“谁给你戴上的?”
裴玄忌的怒意碎在喉间,“说啊,你说啊!”
“为何我一直尊你敬你,你却偏要自甘受辱,啊?!你是不是很享受游离于不同的男人之间,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感受…”
裴玄忌的吼声里竟抑着哭腔,“是不是啊…”
“是不是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不是的,阿忌!不是的,这个,这个是江寒祁给我戴上的,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时会伤到我,所以才给我戴上了,钥匙在我自己手中,我现在就解开!”
云知年看到裴玄忌当着自己的面落泪,心口抽痛不止,那些抛弃裴玄忌的悔意和痛楚齐涌而上,云知年撑起身子,脱掉亵衣,递给裴玄忌。
“就在这里,在里头缝起来的布包中。”
裴玄忌果然摸到了衣里的一块凸起,他拔出佩刀,将布挑破,两枚铜制的钥匙和一块长命锁就这么叮叮当当地掉落到了脚边。
裴玄忌望向那块他赠与云知年的,亦被云知年一直藏在衣里的长命锁,久久没有动作。
还是云知年拿起了那两枚钥匙,辨认了一会儿,用其中一只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自己的锁环。
“啪嗒”一声轻响,云知年就这般毫无遮掩地在裴玄忌面前。
铁质的锁环在他的身上禁锢了整整三年,日复一日地啮咬着玉白的皮肤,腿根被磨出一圈刺目的红痕,锁环解开的瞬间,云知年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像是被抽去了力气般,两只腿亦轻轻弹动了一下。
裴玄忌的手顿在半空。
目光凝在那圈红肿的伤痕上,想要触碰,却到底不敢。
“疼不疼?”
怒火在一瞬间陡地熄灭。
无数的话语在裴玄忌的喉间滚动,最后却化作一句哑得不成样的问候。
云知年摇头,可下意识蜷缩起双腿的动作还是暴露出了他的痛楚。
怎可能不痛?
他被江寒祁锁了整整三年,即便锁环已除,可那留在身上的红痕却依旧鲜明,昭示着这三年以来的痛楚和屈辱。
裴玄忌忽然俯身,温热的唇轻贴在了伤痕上,云知年周身猛颤,他想要推开裴玄忌,可发烫的泪却浸透了他腿间的皮肤。
裴玄忌哭了。
云知年慌慌张张地低下头,他想要亲一亲阿忌,可是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却到底不敢,只好扶住裴玄忌的双肩,哄他道,“真的不疼了,阿忌,铁环里面包了软布的,只是有些硌人,你抱我,好不好?”
他很主动地…
“抱我,抱住我,阿忌…”
“因为梦醒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
一梦冗长。
云知年是在一道刺目的光亮下,朦胧醒来的,他发现身子在晃,使劲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正在一辆疾行的马车车厢之中。
云知年猛地打开车帘。
周遭景致十分陌生,看着倒像是某处荒野林外,云知年心头一紧,再看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后传来阵阵隐痛,而腿间的铁环则已被解开,随意地扔在车厢地板。
阿忌?!真的是阿忌?
昨夜的记忆迅速回笼,云知年重重地敲打起车厢厢壁,“停…停车…”
是不是阿忌?
是不是阿忌回来找他了?
马车应声停下。
门帘被掀开的一瞬,云知年双目睁得陡圆,然而,最后走进车厢的,并不是裴玄忌,而是昨日挟持他的那名乐师。
乐师手上拿了几件衣物,很随意地抛给了他。
云知年低头一看,并不是他自己的。
“将就着穿,你的衣服都被扯破了。”
那乐师声音依旧喑哑发沉,语调平冷。
他瞧见云知年并不想穿他的衣服,反蜷住身子要往被里钻,竟嗤笑一声,扬手便把人拽住,“遮什么遮?你昨晚已经同我睡过了。”
他走到马车的床榻边沿坐下,掰过云知年瘦到尖俏的下颌,将唇径自覆了上去。
这回云知年彻底不抵抗了。
甚至在男人的齿尖刚刚咬住他的下唇时,就很顺从地将嘴张开,迎合起来,男人亲完,又摸着他通红的耳尖尖,舔了一下,见云知年被自己弄得周身近乎瘫软,便好笑地说道,“怎么,装都不装了?这么快就认了我这个新男人了?”
“你说你那太医骈头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被活活气死啊?”
乐师本大概还想再讥讽几句,可见云知年被亲完过后,就将脑袋垂得很低,眼尾和长睫都沾着氤氲的湿气,指尖也甚是无措地抓住身下的床褥,竟不忍心再欺负他了,只好松开手,故作凶恶地道,“赶紧把衣服穿上!”
随后,便逃似的,丢下云知年,匆匆离去,继续赶马驾车。
马车约摸又行了两个时辰后,再次停下。
乐师板脸踏入车厢,手中竟多了根麻绳。
云知年此时已经穿好衣服了,只乐师的衣服实在太过宽大了些,他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稍有动作便会露出大半截身子。
因此,在这一片白花花的春光中,乐师的脸色分明是更黑了几分。
他沉默走近,一把拽住云知年那两只细瘦的腕骨举起,麻绳在白皙的手腕上缠了数圈,最后绕过脖颈系好,形成了一个用来捆住犯人的天然枷锁。
“跟我下去。”
乐师手中握着绳子的另一端,声音冷得像冰。
云知年只能被迫仰起头,亦步亦趋地跟上乐师的步伐,麻绳随着走动在不断收紧,磨得他疼痛不止,但自始至终,云知年都没有丁点儿反抗。
乐师并不知晓,云知年的眼自始至终都在望向他的背影,直至泪水将眼眶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