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宦(140)+番外
内殿换了新的铜镜。
昏暗的烛火在镜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风轻摇慢摆,陆离怪诞,而一片熏烟缭绕中,江寒祁终于现身。
他自明黄色的帐幔缓缓步出,翘腿坐至铜镜前摆放着的软榻,一边吸着烟草,一边抬起眼皮觑云知年,“下裳脱了。”
短短四字,并无商榷的余地。
这是自云知年第一次被宠幸时,就定下的规矩:在君主的内殿中,他是不被允许穿下裳的,就连被宠幸,也是要在铜镜前进行,如此,他才能将自己被口口时的模样,看得分明。
然而,今日的云知年并没有听话。
他一动不动,站若磐石,就那样同江寒祁静默对望。
“怎么?朕的话都不听了?”
江寒祁笑了笑,凤眸一眨,将里头滚涌的情绪全盘收回,“是要为姚越守着,还是要为裴玄忌守着啊?或者说,你是怕被朕发现,你的锁环已经解开了?”
云知年依旧没有动作。
他默了几息,并未脱衣,只是慢腾腾地跪到江寒祁跟前,艰涩开口,“你为什么,要同钟氏沆瀣一气?”
“你答应过我,要同我一起夺回这个本就该属于江氏的江山的!难道你忘记了先帝,忘记了你的兄长是被谁害死了的吗?”
“江寒祁…”
云知年失望而痛心,“你怎能认贼作母?!”
“朕累了。”
江寒祁打断他。
君主脸上的笑意收拢泯灭,他握住鼻烟壶的手不受控制般地狠狠痉挛了一下,“朕只不过想选择一条轻松点儿的道路。认她作母又如何?她能保证朕一直坐在这个位子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不是跟从前一样,每日里过着营营役役,朝不保夕的日子。”
“云知年。”
江寒祁俯身,捻住云知年小巧的耳垂,看到那块嫩-肉在自己的指尖被揉搓发红,才长吐出一口气,“当初,若不是你苦苦相求,朕根本就不会当这个皇帝,你可知,朕这些年如履薄冰,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呵,说了也是无用,你何曾在乎过朕的感受,你要的,不过是一个能为你所用,能同钟氏作对的傀儡皇帝,这个人可以是朕,也可以是别人,江寒祁,在你心里,始终都只是一个代号,一个工具,而并非,活生生的人。”
额角猛烈跳动。
与此同时,喉间腥甜泛出,江寒祁强忍住那股恶心,将血咽回,“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再继续要求朕?朕实话告诉你,明儿已经封后,若她产下皇子,呵,这江山就迟早是要易主的!你阻止不了的,哈哈哈!”
江寒祁笑得疯狂。
他看清了云知年面上一闪而逝的仓皇,便快意地,张口咬住了云知年的耳垂。
“唔…”
江寒祁下口狠毒,几乎要生生咬穿云知年的皮肉,齿尖鲜血弥漫,江寒祁便和着鲜血,继续残忍说道。
“朕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朕决定把你送人了。”
“就送给你的老相好,裴玄忌。”
“他同朕达成了一个约定,他答应朕的要求,作为交换,朕将你赠与他为奴。”
“怎么样,和之,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开心?”
第80章
欢和殿内的熏香愈加浓郁。
钟绮明踏着缭绕的白雾步入, 却在同云知年错身的刹那,略略顿住脚步。
她神情复杂,睇望向云知年的背影。
江寒祁依旧斜倚在软榻上, 随手解开中衣,方才抬首, 声调发沉地问道, “听多久了?”
“没, 没有。臣妾刚刚进来呢,什么都没有听见。”
钟绮明回过神来,十分温柔地端着手中汤药走近, “臣妾担心云掌印会惹怒陛下,所以才想要过来看看。陛下, 这汤药是臣妾亲手煮的,能安心宁神, 陛下趁热喝一些?”
她说着话, 边用汤勺拨弄。
江寒祁却似笑非笑地看她, “怎么?又是那种能够让朕兴奋的药?”
“陛下, 您,您在说什么呀?”
钟绮明心头一慌,药碗应声掉落。
浓稠的汤药洒满地面,钟绮明的心却兀自在乱。
她强笑掩饰着,“明儿怎么听不懂?咳,这汤药洒了, 臣妾这就唤人过来收拾。”
“不必了。”
“朕明白你的心意。”
江寒祁忽执起她的手,款款言说道,“你一直都想同朕欢-好,想同朕孕育子嗣, 这可是你喜爱朕的表现啊。”
他笑着,眼神却格外阴冷,“是朕不好,长此以来朕总是冷落于你,虽你如今已至后位,但同朕之间仍未曾有过夫妻之实,想来,你也只是急于同朕亲近,你没有错。”
“陛下…”
江寒祁说得如此直白,钟绮明倒是想不出该如何应对了。
她吶呐地,见江寒祁没有拒绝,便将柔若无骨的身子倚了上去,故作委屈地撒娇道,“臣妾也是爱陛下心切才一时犯了糊涂,但陛下放心,臣妾所煮汤药是由太医署检查过的,不会对身体有任何损害,只是在那方面…”
她娇羞地往江寒祁怀里靠,“会比寻常要更威猛些。”
“哦?”
江寒祁反手搂抱住她,“你又未同朕做过,怎知朕不威猛?”
“那,那陛下的意思是…”
钟绮明眼神发亮。
“朕今日就满足你,好让你瞧瞧朕的威猛。”
江寒祁凑到他耳边,“乖,你来替朕解衣。”
“臣妾…臣妾求之不得!”
钟绮明笑着应声。
她是该开心的。
这么多年来,钟后往江寒祁身边塞过多少人啊,可这些人要么死,要么疯,要么像是被打入冷宫一般,长年累月不得皇帝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