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宦(166)+番外
他轻轻搂住云知年,一点点吻去这人眼角的泪痕。
红色的绸带在风声中舒展飘摇。
裴玄忌回过神,对上狄子牧仍有不解的眼,只好解释道,“也是常听京中同僚说起华严寺的这棵百年老树最是灵验,所以才过来试试,好了,走了!至于要不要回陇西…我打算先行处理好京中这边的事务,安置好之前跟随我来京的家仆侍卫,之后”
裴玄忌思及云知年此前相劝,“之后再做打算。”
狄子牧见裴玄忌心意已决,再无多言。
出寺下山的途中,裴玄忌碰到了一人,柳廷则。
柳廷则今日未带护卫,只携了自己的老娘和一二小仆,便装出行,看到迎面过来的裴玄忌也是怔愣了一下。
“咦,则儿呀,这位可是你的同僚?怎的不给为娘引荐一下?”
柳廷则的视线很快收回,低下头,搀扶着他那老娘走远。
“不认得。”
“哎呀,什么不认得啊?为娘还不知你,你这性子又硬又臭,平日里都不晓得讨好同僚下属的,这以后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怕是连个帮你的人都没有的…”
“娘,你多虑了,儿子现在官拜一品宰相,怎会有什么事?”
“当相爷又有什么用?你瞧瞧你,做了这么多年官,到最后,连个媳妇都娶不上!你如今年岁可不小了,也别太挑了,找个知书达礼的就是…”
“行了娘,快些上山罢。”
柳廷则等人的声音渐远渐小,直至再听不见。
裴玄忌这时方才重新同狄子牧攀谈。
“哎,狄兄,你说我这年岁说来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娶个媳妇搁身边才是?”
裴玄忌打趣般说道。
“那岂是应该,简直是必须要娶!茹儿从前就常在我们跟前念叨,说这裴三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冲了些,若有个媳妇管着教着,便再好不过,之前在陇西不还给你相看了好几个人家吗?结果你小子连见都不见!”
狄子牧自知裴玄忌对云知年的感情,忽缄口道,“裴三,你莫不是终于想通了?你,你不要那个太监了?”
裴玄忌瞥他一眼,“是想通了。”
不过不是不要…
而是…
再等等罢。
等尘埃落定,等云知年的蛊毒被彻底治愈,等他彻底放下心结,他愿意再重新接纳云知年。
*
十五一过,天气就稍稍转暖些了。
积雪刚刚消融,院里那些被雪盖住根部,最有生命力的藤草最先复苏,又过了约摸十多日,有些竟已抽根发出了新芽,再到三月天里,不仅是藤草,院落里的好些花花草草都已含苞待放。
云知年饲弄了一会儿,转过头,却瞧见裴玄忌正站在廊下一动不动地在看他。
云知年赶紧从仆人手中接过水净了净手,向裴玄忌奔去。
“阿忌,你这段日子不去上朝,他没有为难你罢?”
裴玄忌摇头。
“听几个朝中同僚说是,他犯了头疾,这段时间干脆称病不朝,我这也算是歪打正着,没什么要紧。”
裴玄忌搂过云知年,手却揉在这人微有些发隆的小腹,声调陡然冷了下来,“怎么回事?又没洗身就跑出来吹风了?”
昨日天气尚好,裴玄忌便带云知年出门踏春,结果偏巧碰上一群孩童正在放纸鸢,裴玄忌瞧云知年看得发痴,就去卖纸鸢的摊贩那儿给他也买来一只,带他一道放。
云知年想到小时同爹爹小景一起放纸鸢的时光,这次在裴玄忌的陪伴下,玩得格外尽兴,结果一不留神,纸鸢的线又被两人给放断了。
两人大抵是想到几年前,在宫里初见时,便是因为江旋安一时兴起放飞的纸鸢而有了交集,竟都默契地对视一笑,有些赧意。
回府后,却也不知是谁主动,天雷勾动地火般…了一场,云知年皮肤本就薄,这下被guan到小腹都鼓起来了一点,裴玄忌宽大的掌心笼在上面,激得云知年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却被裴玄忌推到墙根,撑臂困住。
“不知道自己身子弱,这样容易得病吗?怎么每次非要我逼着迫着,才知道清洗?还是说…”
袍摆被掀开,粗粝的指腹从柔软的小腹轻滑而过。
裴玄忌好整以暇。
“年儿舍不得,所以才想要一直留着我的东西?”
“你,你胡说什么!”
云知年脸色透红。
从前清理换衣这事一直是裴玄忌包揽的,但云知年实在觉得羞耻,便要求自己来做,结果,他每次都被口口到迷迷糊糊,一睡着干脆就忘了干净。
“我现在就去洗。”
云知年推开裴玄忌。
裴玄忌盯着他的背影无声笑笑,刚打算回书房,曹伯就来寻他了。
“将军。”
曹伯神情严峻,“陇西那边传来了两份加急军报!”
第96章
军报是由陇西专饲的信鸽送来的, 再由曹伯亲手接收,裴玄忌看完内容,脸色骤变, 拿着信纸的手微微在颤。
“传我命令,清点人数, 即刻出城!”
裴玄忌霍然起身, 将信纸拍在案头, 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什么?”
在场的侍卫家仆皆面面相觑,一时反应不及。
还是曹伯最先回过神来,“将军, 府里人数众多,还有不少从阳义一直跟随你过来的兵卫们, 清点准备完毕最快也得入夜了,难道要连夜出城?”
他焦急地望向裴玄忌,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不错, 连夜出城。”
裴玄忌面目发沉, “陇西同艾南, 打起来了。”
“陇西主城被攻破,我大哥伤重未卜,二姐正在率人进行殊死抵抗,我若再不赶回去,陇西…就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