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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宦(30)+番外

作者: 燃鸦 阅读记录

裴玄忌重复,“姚越那小子,是不是经常…”

“姚太医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奉陛下命令,要常来替我看病,我若受伤,也大抵是他为我处理。”

云知年皱皱眉,面上终于闪过一丝波动。

他停了一下,才有些难耐地开口道。

“裴参军,请你放手。”

“我,我想要小解…”

裴玄忌周身微震。

瞥见眼前这人樱色的唇瓣因喝多了水正略略湿润着,透明的水渍将唇瓣映得愈发亮泽柔软。

裴玄忌失神几息,甩手松开云知年,“你去就是了!”

“我才不像姚越那样,会看你尿尿!占你便宜!”

后一句却又像在解释。

云知年没有说什么,亦没有任何回应,转身就回了殿房。

再出来时,日头西沉,檐前阴影更深,彻底遮住了他眼里的光。

而院中已没有裴玄忌的人影了。

唯有矮墙根处的石块,许是被人给蹬了下来,嘭地砸向地面,发出一声脆响,很快又归于沉寂。

香楼戏院,轻纱帘幕低垂,彩灯明彻,熏了香脂的珠络丝缕缠绕,遮住了台上一袭彩衣,浓妆墨眼的伶人。

“酥骨柔…慵移腕…抛得那媚眼如丝,奴心荡…”

分明是极香艳的戏词,几位同僚引颈交谈,不时爆发出低笑。

裴玄忌却听得甚无心情,撑额垂眼,连那步伐袅娜,眉目含春的伶人都懒得多看。

他心里想的,一直是另一双,冷淡砭骨的浅茶色明眸。

“裴小参军,来,我们敬你一杯!”

同僚中有人向他敬酒,这些人多是此次入京述职的各府州军事长官,话里话外却是在试探着裴氏的态度。

裴玄忌敷衍应和。

他哪知父亲态度。

他这次入京,本就是瞒着父亲及兄姐的,赌气前往的,他不难想象,这事若是传回陇西会引起何轩然大波,只能暗自祈祷,父亲他们别那么快知晓。

哪成想怕什么偏就来什么。

酒过三巡后,裴玄忌实在是被里头的香粉酒气熏得透不过气,便起身告辞,结果刚一下楼,就见自己所带的侍卫前,明晃晃的站着一身披甲胄的人。

是他大哥的副将,狄子牧。

狄子牧瞧见醉醺发愣的裴玄忌,面色比那夜雪看着还要冷上几分。

“裴三!”

他跨步上前,冲他叱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擅自入京,惹了大祸!”

第17章

年节将至,宫中正有条不紊地准备后日宫宴事宜。

新帝登基已逾三年,今年总算是来了不少州府军官述职,这是个好兆头,所以江寒祁下令要将宫宴办得隆重繁贵,宫里上行下效,自是不敢怠慢。

宫中各殿张灯结彩,青砖地面亦要洒扫除雪,一队宫人随车匆匆行过,正张罗着分发天灯及其他彩头赏赐,在江寒祁寝殿外经过时才停下。

“云公公,不必查验了罢!天灯都是内务局那边统一制好的,前个儿您也看过一遍,没什么差的。”

江寒祁已然气消,又将云知年接回来,在御前替他做事。

云知年没有应声,自顾掀开盖布,朝车板面儿堆叠着的数十只天灯望去一眼,问了句,“送去宁乐宫的?”

“是!”

答话的小太监机灵说道,“宁妃娘娘不是一直在犯病么?所以就想着晚一点送过去。”

云知年放下盖布,浅淡道,“娘娘病还是没病,容不得你我置哙。陛下看重后日夜宴,宴上要用的花灯还是得检查细致些,不能出差池。”

“行了,走罢。”

云知年放行后,马车便同来人一齐,重新上路。

车轮碾过稀薄雪印,在路面留下几道压痕。

云知年半倚在廊下,双手有些畏冷似的,笼在袖中。

他将视线移开,仰头看天,却不经意间,瞥到了高门朱匾上的铄金大字。

欢和殿。

江寒祁的寝殿名称。

同和欢斋别无二致,仅只顺序有差。

他表字和之。

而他的孪生弟弟,云识景,表字欢之。

和年。

欢景。

如今,一个死了,一个被囚,倒是成了莫大的讽刺。

云知年扯扯嘴角,却笑不出声,表情比那凝在稀薄冰面上的碎阳还要刺目。

他不知在殿檐下候了有多久,才见宫道另一头正有人气喘吁吁地向这边疾步跑来。

来人是禁卫军统领楚横。

楚横一身甲胄未卸,显是趁换班时间过来寻云知年的。

云知年瞥了眼欢和殿,见里头悄无动静,江寒祁下朝后应是歇着了,还没醒,便召来同样在外守着的小太监看好君主,有事再唤他。

自己则冲楚横摇头示意,随即,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向宫道边沿行去。

大晋禁军原来也是不归江寒祁管的,曾经是由后党派别里的一武官进行统领,一年前,正是云知年费心设计,百般斡旋,除掉了那人,江寒祁才得以提拔自己的心腹上位。

只楚横明面上是由前统领亲手带出来的,钟后便只当他也是后党成员,所以,他每次向江寒祁或是云知年禀报事宜,都须避开后宫眼线。

云知年将人带去了一处死角。

他这阵子在江寒祁身边颇不受宠,钟后那边对他的戒备倒也难得放松下来。

楚横似有千言万语想说,但瞧着云知年的脸,最后却化作一句叹息诘问,“茔上知州被害一事,圣上当真知情?”

云知年一哂,“楚横,你什么意思?”

“他不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