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怀鹤点了下头,似乎是听进去了,看着他,又问:“一个月来,你做了什么?”
一出来,于怀鹤又要找自己麻烦,或许要从中寻找到自己瘦了的原因。
归雪间先讲了师长同窗们对自己的过度照顾。
于怀鹤道:“他们对你很好。”
归雪间有些迷惑:“但我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脆弱了,我是一个有修为的人了。”
于怀鹤平淡地反问了一句:“是么?”
话音刚落,归雪间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于怀鹤抬起手,碰了一下归雪间的鼻尖:“我觉得不是。”
归雪间:“。”
他竟不能反驳。
每天上课,下课,吃饭,修炼,想起这个人,似乎没什么好说的,还有一件事,应当瞒不过去,归雪间索性坦白:“之前出过一次书院。”
于怀鹤问:“下山做什么?”
雪下的愈发大了,堆积在伞面上,很沉的样子,归雪间仰头于怀鹤,眨了下眼,眉眼间沾着的雪微微颤抖:“你不在,我很懒,就想出去玩。”
……也不能算骗人吧。
于怀鹤顿了顿,看了归雪间一小会儿,伸手拂去他睫毛上的细雪。
睫毛在于怀鹤手中乱颤,归雪间想,似乎是蒙混过关了。
至于为什么会瘦,归雪间也有理由:“快考试了,我最近在努力学习……可能是太废寝忘食了,不想考的差,很丢脸。”
他的嗓音很轻,像是一片雪花落在树梢时会发出的声音。
两人从雪地上走过,留下两串靠得很近的印迹。
下了雪,连路也变得难走,往常小半个时辰的路,今日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快到院子时,归雪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停下脚步:“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于怀鹤“嗯”了一声:“什么?”
归雪间想了想,就这么提起双生蝶,再谈及发生在棋社的事,似乎和师姐送给自己的流程一样,太过普通。
不到一年时间,自己身边的东西焕然一新,而自己送给于怀鹤的东西很少。不是归雪间不想送,而是于怀鹤什么都不缺,很多东西对他而言是累赘。
所以,归雪间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拿出礼物需要一点时间。”
说完,归雪间率先推门进去,又迅速关上,将于怀鹤关在门外。
两只双生蝶被困在灯笼里,一动不动地停歇着。
归雪间从抽屉中找到花蜜,用指尖沾了一点。
花蜜是冷的,很冰,归雪间瑟缩了一下。
然后打开灯罩,放出双生蝶。
一只手毕竟不怎么灵活,归雪间不小心弄翻了灯罩,又怕撞到蝴蝶,把这两个小东西的翅膀弄折了,只好用肩膀把灯罩撞到另一边,发出好大一声,吓得两只蝴蝶乱飞。
显然,门外的于怀鹤也听到了,他问:“可以进了吗?”
归雪间的语调有点慌乱:“你……等一下,还没好。”
好一会儿,归雪间很轻地说:“进来吧。”
于怀鹤推开门,走了进来。
归雪间坐在软榻上,窗户半开半合,些许雪光映在他的脸上,一旁还有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于怀鹤一怔。
归雪间朝于怀鹤伸出手,一只雪青色的蝴蝶停驻在他的指尖,像落在一片洁白的雪上。
他半垂着眼,慢吞吞地说:“送你一只双生蝶。”
“如果你有事,可以用来找我。”
虽然那对玉佩也能做到同样的事,但约定俗成只在紧急情况下使用,所以并不常用。
至于传音符,似乎又过于奢侈,而且除了上不同的课,他们成天待在一起,也用不上。
于怀鹤走到归雪间面前,低下身,他的指腹贴在归雪间的指尖,稍微用力,抹去那点花蜜。
这人是故意的吧。一旁摆着雪莲花蜜,非要用自己手指上的这点。
……但,收下就好。
于怀鹤出关之前,偶尔想到这件事,归雪间很纠结。
双生蝶过于华而不实,用处不大,限制颇多,按照于怀鹤往常的标准判断,似乎没有收下的理由。但归雪间没有理由、莫名觉得,于怀鹤会接受这只蝴蝶。
思来想去,很是矛盾。
或许是于怀鹤并不了解这对蝴蝶,归雪间思考要不要给他解释。
犹豫不决间,于怀鹤已经抬起手,令蝴蝶停在归雪间的眼前,他淡淡道:“归雪间,你上课不认真么?”
归雪间:“?”
于怀鹤的眼里多了点笑意:“这不是情人蝶?”
归雪间:“……”
于怀鹤不是没看过没什么杂书,怎么还会知道这种小事?
不知为何,归雪间的脸一下热了,像是烧了起来:“我以为……双生蝶这个称呼较为准确。”
于怀鹤听完了,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否认。
归雪间已经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了,他抓起一只琉璃玉盏,塞给于怀鹤:“用来装蝴蝶的。”
又说:“我要换衣服了。”
于怀鹤离开后,归雪间从软榻走到床上,整个人倒了下去,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又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是双生蝶。
情人蝶……明明是一样的。
*
雪天很好,就是太冷,归雪间的身体不太受得了,还是待在温暖的屋子里赏雪为好。
而于怀鹤回来后,照顾得更为周密,归雪间也失去了熬夜的权利,只能偶尔在不怎么重要的课上偷偷看书。
幸运的是,几天后,归雪间好像就找到了魔族想要的那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