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挽大厦之将倾,拯救世界的人,不会将怨恨放在首位。
他回忆起整件事。
因为重生得很突然,决定向龙傲天求助很突然,婚契消失得也很突然。这些意外叠加,令人猝不及防,加上归雪间实在很怕重复之前的命运,导致决定做的很仓促。
他用玉佩把前未婚夫叫来,将于怀鹤视为自己的救命稻草,问他是不是自己的未婚夫。
他跌入于怀鹤的怀中,恳求这个人。
……
回忆到这里,归雪间的脸都热了。
装作不知道婚约已毁,扯下弥天大谎,只为了活下去。但其实不骗人,于怀鹤大概也会不计较白家的事,将自己救出去。
被子里,于怀鹤的手指搭在归雪间的小指上,又温暖,又冰冷。
冷的是归雪间的心。
谎话已经说了,难不成现在告诉于怀鹤自己骗了人,前因后果又怎么解释——归咎于一场不能诉之于口的噩梦?
似乎只能继续下去。
归雪间默默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半张脸都藏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眼瞳颜色偏淡,屋子里很暗,一双眸子琥珀似的泛着光泽。
于怀鹤问:“冷了吗?”
归雪间的嗓音一颤:“没有。”
他很想转移话题,所以又问:“那个孟留春……”
于怀鹤“啧”了一声:“他不怎么聪明,你不要听他瞎说。”
归雪间:“……好。”
不提孟留春,还有很多问题,但于怀鹤又不许他说话了。
归雪间不仅吹风时会被呛到,就算是普通地讲两句话,声音也会变得沙哑,实在是很娇弱的嗓子。
归雪间还想反抗:“我只是生……”
于怀鹤瞥着归雪间:“白十七。”
语气是很平淡,但听起来不容商量。
好吧,在修仙之人眼中,略微吹了点风就生病,已经很难想象了。
更得好好修养。
归雪间躺平了。
“白十七”,归雪间才反应过来,于怀鹤是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
他躺在床上,仰视着于怀鹤,微微偏着头,脖颈的形状很是纤瘦,拽了下于怀鹤的袖子,又有话想说了。
于怀鹤低头看他。
归雪间用这么一双沾着水汽,湿漉漉的眼眸看着他。
拒绝好像很残忍。虽然于怀鹤很擅长无视,也很擅长拒绝。
于怀鹤微不可察地一怔,问:“怎么了?”
归雪间的嗓音有些沙哑:“不要叫我白十七,那不是我的名字。”
“我叫归雪间,母亲为我起的名字。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因为……”
话说到一半,归雪间又犹豫起来。
于怀鹤等他说完。
大约是才睡醒,他的嗓音还有点软绵绵的,却很认真:“因为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未婚夫。”
作者有话说:
雪间:事已至此,还是继续当未婚夫吧!
第8章 男才男貌
归雪间是真的累了。
他这一辈子,上一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充实的一天,跳了楼,逃出了白家,看到了墙外的天空,见识了真正的山与湖泊。
其实一路上没怎么出力,但躺在床上,身体酸的厉害。他闭上眼,感觉于怀鹤坐在自己身边,能听到很静的呼吸声。
他又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后,归雪间才知道,他们并不是在修仙界,而是在普通的人类城镇。
在深山老林中躲着,于怀鹤一个人不是不行。但当时归雪间都昏过去了,不能风餐露宿,得找个稳妥的地方歇着。
至于修士们聚集的场所,此刻怕是遍布了白家的人,正在搜查他们两个,很危险。
归雪间想了想,所以于怀鹤带自己来了这里。
虽然修仙之人与普通人在外貌上没有差别,但身怀灵力,在灵气匮乏的地方,仿佛夜晚的明珠,很容易显露踪迹,想要隐于市井,也很困难。
他们的状况有所不同。
于怀鹤对灵力的控制程度绝非常人能比,而自己……归雪间抿了抿唇,看着自己的手,尝试着握紧,却没有力气。
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修行过的普通人。
于怀鹤说:“我找了个大夫。”
这个大夫,大概是给自己找的。他吃了灵丹妙药,身体却没有多少好转,还是病恹恹的。于怀鹤可能觉得他没有修仙,丹药对他没什么用处,所以找了个人间的大夫,为他看病。
归雪间不死心地问:“给我找的吗?”
这个人的行动力也太强了,头一天在陌生的地方找到了安置的场所,第二天已经光明正大出门找大夫了。
于怀鹤点头。
归雪间觉得自己没病,过去的十七年一直如此,他的身体可能和白家有关,不是一般人能治好的。
于是,他尝试着反抗。
于怀鹤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昨天只走了三里路,昏迷了三个时辰。”
语气很平静,但归雪间听出他的意思,是与一般人差别太大,很不正常。
归雪间:“。”
他的身体状况,确实不能被称作没病,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接受。
于怀鹤请的那位大夫据说是当地名医,忙于坐诊,归雪间又不能出门,得等大夫结束诊治后过来。
等着等着,归雪间睡了过去。
他并不怕黑,但于怀鹤以为他怕,房间里都留着灯。
亮光难免晃眼,归雪间都是埋在被子里睡的。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响动。
帐子似乎被掀开,人影落在自己面前。
脚步声沉重,不是于怀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