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小小,井井有条。
阿盈则笑道:“多谢您夸奖,我们姑娘让我带了些点心过来,正好拿出来大家都吃点。”
谁知道刚把点心拿出来,就见一个脸圆圆的丫头过来,她梳着鬟髻,看起来很亲切,她先对着荣娘福了一身:“姨奶奶,我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孟冬,这是夫人让我送来的吃食,请你们先吃一些。”
荣娘笑道:“蒋六夫人真是客气了。”
说罢孟冬让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头摆膳,倒也不是什么饕鬄盛宴,就是四菜一汤还多了一份点心。阿盈见荣娘没动弹,以为她不想出钱,连忙从袖口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孟冬:“多谢姐姐。”
孟冬还推辞,阿盈上前拉着她道:“姐姐,这是我们娘子让我带来的,明日她过来,恐怕还要厚赏。”
一听说是锦娘给的,孟冬就收下了。
等出去之后,打开荷包一看,里面装着八十文沉甸甸的,还用红绳串着的,孟冬心道,果然魏娘子是有钱的。
荣娘不免道:“今日新娘子还未进门,怎么就开始打赏了,也太破费了些。”
“我也是听我们姑娘吩咐的,那个丫头是六夫人身边的人,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阿盈这一年,天天应对各种客人,姑娘每日晚上都会跟她一起复盘,哪个人应该怎么应对,她现在自然变得厉害许多。
夜半之时,阿盈则要回去了,她还得明日一早伺候锦娘上花轿,遂叮咛橘香:“你好好在门里守着,这里面都是贵重的物件儿,可别让人偷摸了去。”
虽说在魏家二人有些不合,但在外面,橘香还是很听阿盈的话:“你放心,我绝对不出屋子。”
阿盈又对荣娘道:“大姑娘,就劳烦您了。”
荣娘摆手:“快去吧。”
阿盈出去的时候,陈小郎正守在门口,不由笑道:“大忙人,回去吧,姑娘还让我买了你最爱的酥油鲍螺犒赏你呢。”
“还是姑娘记得我。”阿盈有些得意。
回去之后,阿盈自然对锦娘说蒋家宅子三进还有园子,如何漂亮如何宏大,锦娘听了却并不是很动心。
蒋家六房唯一能出仕的男子已经过继了,六老爷以读书人自诩,却又不通庶务,附庸风雅,她向香茗打听过,说蒋家六房如今只是个空架子了,蒋六夫人身体很不好,还对她母亲说了分产的事情,恐怕不是一两日的打算。在蒋家住,恐怕也不一定会住长久。
但这些她还不能跟阿盈分说,只道:“那些何娄头面是不是唬住她们了?”
“可不是,您想的真周到,别的那些装衣裳的大箱子都上了锁搬不走,这首饰都是用匣子装着,奴婢一转身,有些轿夫还有些看热闹的都挨挨蹭蹭的想偷偷顺几个走。”阿盈道。
锦娘的首饰都放在自己身边,真金白银怎么可能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
那些做的逼真的何娄头面本来也只是让她们看一眼,等到时候她戴上去也都是真的,谁还会说什么不成。
新婚期间专偷新娘子东西的可不少,还多半是熟人作案,你抓到了也不好,不抓就吃哑巴亏。
锦娘笑道:“今日辛苦阿盈了,我有阿盈一个,抵挡千军万马。早些梳洗睡吧,明日插戴婆还要上门给我梳妆。”
其实在阿盈回来之前,锦娘已经用框子装了不少利市钱,这是明日要散给男方那边的人的。锦娘一共让小郎换了三千个铜子儿,这些钱是她爹娘出的,怎么都不让自己出这个钱。
不能想了,还是早些睡吧,锦娘闭上眼睛,想起她娘拿的避火图又有些睡不着,男女之间可不仅仅是搭伙过日子的,还得有肌肤之亲,男欢女爱的……
可是要说和见了几次面的人就能爱,她想想都抗拒。
然而蒋羡却是与锦娘是完全相反的心情,他晚上过来新房看过一眼,专门送利市钱过来的,这里已经布置的很好了,门口挂着崭新的门帘,帘幔处用的是松青色打底,上面绣着各色梅花,帘体则是上下两幅喜上眉梢,都是软红的轻缎,看起来雅致又喜气。
中间没有用落地罩做隔断,也没有用屏风隔开,而是两边用竖着的小巧的博古架隔开,博古架上放着些瓷瓶、书籍、绢孩儿、傀儡儿、泥叫叫,两架博古架中间撒着芙蓉轻纱帐,进来便是设了桌椅,还有一方小榻,榻前放鹤膝案,美人榻前还放着一个大的落地春瓶,春瓶里插着粉白两色的月季。
再掀开一处月白洒金帐,这里便是起居之处,放着一张螺钿床,床前面放着一盏橘瓣纱灯,很是温馨,灯旁边放着一张细细的牙桌,桌上摆着几样点心。西边放着绣架和针线尺头,东边则放着一张长案,文房四宝、笔架、书画都在上面。
临窗又放着小巧的梳妆台,上面放着红木嵌八宝奁盒……
他越看就越是期待锦娘嫁过来了,但面对荣娘她们,他还得镇定些:“今日就劳烦您几位了。”
荣娘笑道:“妹夫客气了。”
蒋羡又行了一礼,负手出去,静待明晨的到来。
而荣娘打开蒋羡给的利市钱看了看,忍不住坏心想若莹娘知道守一晚上就有二两银子会不会深悔自己没过来呢。
次日天还未亮,锦娘就从被窝里被她娘喊醒。
橘香不在,早上是娘亲自做的茶饭,让她多吃些,马上要准备沐浴,梳妆打扮。锦娘打着哈欠起来,对罗玉娥道:“女儿昨晚都没怎么睡好?”
“要成婚了,总是有些心情激动的。”罗玉娥很能理解,她也是那个时候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