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听说新来的县尉是正经进士出身,她寻思看看,不曾想这魏氏看起来颇有礼数,为人不掐尖要强,看她的举止言谈,应该也是出生书香门第,却难得没什么门第之见。
又说等宴毕之后,次日包娘子拿着针线过来与锦娘一起做,锦娘又把女儿筠姐儿喊过来拜会,还歉意道:“我那个儿子才一岁,不成体统,不好见姐姐。”
包娘子回去让人备了一份银项圈送来,次日锦娘就让女儿戴上,这让包娘子越发受用。
再说齐娘子请了之后,原本该田娘子接着请的,但是又正逢中秋,众人只说等中秋之后再一起吃饭。
蒋羡这边也把金铤换了回来,夫妇二人锁好,又密密的藏好。
锦娘笑道:“从此,就当这四千贯没有,咱们紧着用钱。”
“可是娘子,马上就要中秋了,还得备礼啊。”蒋羡兀自担心。
锦娘笑道:“不过是送些团饼果品罢了,耗费不了几个钱。”
蒋羡疑惑:“以前娘子不是还往刘计相家里送螃蟹吗?那个可不便宜啊。”
锦娘摇头:“那是因为你在人家家里啊,你如今是官了,咱们一开始过来拜会之后便罢了。我也问过包娘子、田娘子,她们都是这般的。”
说罢,又吩咐橘香去买西瓜、石榴来,又向秦都头的浑家打听本城有名的小饼店,亲自买回来尝了一些,遂选了两盒并瓜果送往县衙其余三家。
西瓜多籽,象征多子多福;西瓜瓤红,团圆、喜庆契合中秋节的家人团聚欢乐,故而这礼送去多欢喜。
田娘子当即回了一捧沾着露水的鲜花,两匣子玫瑰酥饼,再有一匣子葡萄。
阿盈笑道:“田娘子的东西真是新鲜,咱们都没见过,这玫瑰味儿的倒是头一次吃。”
“我看也是。”锦娘也拿了一块出来尝,没有寻常酥饼那油腻腻的味道,玫瑰味儿很容易发苦,可这个倒是很清甜。
田娘子正好带着儿子过来,听锦娘说玫瑰酥饼好吃,赶忙送了方子过来,锦娘兴致勃勃道:“等我日后有功夫了,一定让厨下做。”
田娘子的儿子叫冬哥儿,这孩子生的眉眼不俗,就是身体上有些弱,但小孩子小时候都很容易小病小痛的,连筠姐儿都拉了几天肚子才止住。
二人说起儿女经停不下来,锦娘还有专门的簿子记下儿女们平日起居,田娘子爱听这些。
又说中秋之后,齐娘子病了一场,锦娘过来探病,见她脸儿蜡黄,头上勒着抹额,忙道:“娘子快些躺下,我们来探病,哪里劳动您起来。”
齐娘子这病也多是妇人病,还是心病,她膝下无子,妾侍有儿子。虽然待她还算恭敬,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日后如何?
因此,她想出去烧香拜神,但她一个人出去不妥,又同锦娘道:“魏家妹妹过来这些日子,我也未曾带你出去走走,等我好了,咱们一处去紫金庵烧香。”
锦娘自是应下。
却说她出来时,见县令家中过来一个梳着丫髻的年轻女子进来,很是伶俐的样子,手上拿着扎针的用具,遂问齐娘子身边的丫头:“此人可是医女?”
“她是本县的女仵作,只是通些医术,我家娘子常常犯了寒症,就找她扎几针就好了。”丫头道。
锦娘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女仵作呢,还觉得有些稀奇。
晚上,蒋羡从外头回来,如今热气散了一些,家下做的都是些可口的小菜,鲜有肥腻腻的菜,她正与蒋羡道:“县尊娘子要我们三日后一起去紫金庵。”
“烧香拜佛?唔,也好,你也能出去走走。”蒋羡笑道。
他也乐意娘子出来之后,多与人来往,以前在京中的时候,他见娘子为人有些孤僻,现下外放,人缘反而好了起来。心想以前娘子是只需要刺绣就行,不需要麻烦的维持人际往来,但是到这里,人际交往反而是很重要的。
甚至有些事情从后宅,能够窥得前堂的事情。
“羡郎,你和梅县尉相处的如何?”锦娘帮他盛了一碗汤,又关心道。
蒋羡点头:“还成吧,我看此人倒是有几分精明强干,三教九流都能结识,与我处事也并不鲁莽。”
锦娘见他如此,遂道:“你们公门之中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就知晓凡事多留个心眼准是没错的。”
这就是锦娘,在涉及到别人的专业领域,她从来不指手画脚。
是日,锦娘随众人一同去紫金庵中,蒋羡派傔从丁三跟着她们一道过去保护,丁三赶马车,马车里则坐着锦娘和方妈妈,后面的驴车则是陈小郎在赶,坐着阿盈和青蓉。
锦娘这次就没有戴帷帽,而是在头上披了一层白纱,看起来倒似观音了。她不大信什么鬼神,但依旧手抄一本经书送过来。
方妈妈笑道:“这吴县倒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
“妈妈,您说齐娘子刚刚病了初愈,怎么就要上这庵里拜佛。”锦娘不明白,若是她必定是好好休养才是。
方妈妈积年的老人了,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妇人最在意的还不是儿子,这齐娘子是个贤惠的,庶子女几个,自己膝下却空无一人,怎么不上心。尼姑庵里有些尼姑就捏有生子秘方,说不定就是讨要这个的。”
锦娘摇头:“天下哪有什么生子秘方啊。”
但是齐娘子瞒着她,她和齐娘子交情泛泛,自然不好相劝。
等到了紫金庵,又有庵里的姑子出来迎接,众人前呼后拥的一道过去。不曾想竟然是仵作娘子陪在齐娘子的身边,锦娘便没有往上凑,听得包娘子过来道:“一个小小仵作,好不晓事,巴结上了县尊娘子,还真以为自己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