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仵作一般称作“坐婆”、“稳婆”等,主要负责对妇女的下身进行检查。
这仵作娘子原本年纪轻轻没有成婚,是不可能做仵作的,但她偏偏母亲是女医,她又爱破案,因此便女承父业,破格成了女仵作。
关键是县衙办案的便是梅县尉和蒋羡二人,锦娘对蒋羡倒是很放心,包娘子大抵是怕丈夫和女仵作接触太多,所以又说了不少闲话,锦娘只听着,并不附和什么。
不过,锦娘对包娘子道:“怎么前面仿佛还有一行人等在那里,似乎不是庙里的姑子啊。”
包娘子笑道:“那个是本县乡绅,城中有金银铺、布庄,生意做的极大。她家族亲在朝任官,等闲官员也不敢轻视。”
“包姐姐懂的真多,双陆打的又好,我那官人说让我好好跟在你身边多学学。”锦娘一脸服气的样子。
包娘子这个人虽然为人两面三刀,又心性狠辣,可她又是个非常真性情的人。
似田娘子知晓包娘子不好惹,反而软弱起来,一味讨好,以和气为上。锦娘虽然谦让她几分,但说些软话,却办硬事,就像在她跟前的秦都头的浑家,她就不会因为包娘子不喜欢,就和秦都头的浑家切割。也不会因为包娘子不喜欢田娘子,就不和田娘子来往。
前面的乡绅姓顾,其娘子顾夫人和婆母顾老夫人再有儿女媳妇都在一处迎接。
顾老夫人年纪虽大,却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她看来颇为精明:“老身为县尊娘子和几位娘子备下一桌素斋,这紫金庵的素斋娘子们可千万要尝尝。”
齐娘子笑道:“紫金庵平日香火旺盛,求素斋之人都排到明年去了,今日咱们能直接过来,还安排的如此妥当,真是多亏了顾老夫人和顾夫人啊。”
顾夫人连忙出来道不敢。
这庵堂依山傍水,古朴雅致,道路旁枝叶繁茂,小巧精致。她也曾经逛过汴京古刹,和古刹的恢弘不同,这里就是很有江南特色。
素斋果然很可口,味道极鲜,却没有夹生的感觉。锦娘最怕吃到看菜,就是那种看起来特别有食欲,摆特别漂亮的菜,吃起来却非常难吃。
顾家人十分周到,对两位押司的娘子都以礼相待,送给众人的礼物也不是非常粗俗的给,而是说天热了,怕众人热,送了一柄扇子来。这扇子乍看平平,却很有玄机,扇面上所用竹丝骨子细如鬃毛,扇柄则采用脱胎和剔犀工艺,柄把镂空,透雕对称的三组如意云头纹饰,镂空的花纹还能转动。
这可是雕漆镂空的技艺,锦娘在心里啧了两声。
用完饭,众人一路颠簸,便去客房歇息。锦娘只是陪衬过来,送是十两银子的香火钱,遂真的去睡觉了。
齐娘子自然是为了生子而来,又是送了香火钱,又是诚心叩拜,这才拿了两道符和几包药。这样私密之事,仵作娘子自然不便参与,只在门口守着,等齐娘子出来,才道:“娘子,走吧。”
“好。”齐娘子虽然忌讳这些跟死人打交道的人,但仵作娘子医术很好,每次她身体不适,也不找外头的人,就直接让她扎几针。
仵作娘子往前看了看:“娘子,包娘子在前面,咱们往前头走吧。”
那包娘子是个牙尖嘴利的刺儿头,齐娘子一想也是,二人从小路包抄过去,没想到途中竟然不小心绊倒一具女尸。
……
原本是去散心的,却遇到了命案。
女子听闻是被紫金庵附近的河水冲上案的,不知怎么尸身不腐。
这是蒋羡上任以来的第一个案子,锦娘有些紧张,蒋羡却一点儿不怵,反而道:“这局应该就是那女仵作做下的,她的原意是帮这个女子揭穿真相。”
“难道是谋杀?”锦娘问起。
蒋羡摇头:“并非如此,你猜她为何月余还尸身不腐,因为体内水银朱砂颇多。”
“难道是失眠所用,我听说这朱砂有镇定清心安神解毒之功效。”锦娘道。
且朱砂不便宜,这具尸体的身份只是个丫头啊?难道是避子汤。
“避子汤,是避子汤吧。”
锦娘和蒋羡为了不生育,二人用的是羊肠,也就类似于现代的避孕套,要不就不弄到里面去。可有些男子自私,不愿意戴这些,大妇又不愿意丫头生育,便用麝香、水银这样的药物。
这可是内宅阴私,蒋羡看了她娘子一眼,“娘子聪慧,此女子本是按察使胡家大爷的通房,因妻室未曾嫁过来,又收用了此女子,故而常灌避子药。”
锦娘看向他:“那你打算寓意何为?如此不该查证证据,再行抓人么?给人下水银,那可是投毒。”
蒋羡见娘子这般看向他,认真道:“我自是立刻派人提审胡家。”
“如此,我就替天下女子谢过夫君了。”锦娘道。
蒋羡莞尔,他想直道行之也不错。
至于过程中如何取证,怎么和胡家周旋还不得罪人,这就要靠自己的智慧了。
……
三日之内,胡家表示此女子的确是胡大衙内的通房,然而吃水银一事,他一无所知,都是药房有个嬷嬷嫉妒她工钱高,故意换成避子药让她得不偿失,却没想过她竟然死了。
此嬷嬷自然判了死刑,胡家赔偿该女家中二百两纹银。
胡家欲打点蒋羡,此钱锦娘作主退了回去。
通过这次案件,对所有本县女子都有警示,避子药对身体损害极大,甚至可能会导致死亡。
只是不曾想女仵作不满意,她却不找蒋羡,只找锦娘:“魏娘子,此事主谋系胡大衙内,盼请娘子告知县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