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担心的无非就是养老问题,只要能够动弹,府里有活计干着,大锅饭吃着,还有地方住,比什么都好。
乍听闻青蓉说不嫁了,锦娘以为她和阿盈以前一样,没想到她态度坚决,锦娘只好应允。
倒是宁哥儿身边的佩兰,筠姐儿身边的娇杏这里,都相看了人,佩兰许的是家丁高四,这高四武艺高强,相貌端正,也不嗜酒,倒是不错。再有娇杏那边许的是庄头的儿子胡成,胡成被派到洛阳管庄子去了,就先办高大和佩兰的亲事。
锦娘当然又从外头挑了几个丫头选进来,这次买就是买的死契的六个,三个小丫头送到筠姐儿那里,一个丫头一个小厮送到宁哥儿那里,再有一个送到定哥儿那里。
因为宁哥儿满了八岁,今年都要九岁了,所以得般过去外院住,正好把外面东厢的屋子收拾出来,他住进去。
丫头们住过厅的耳房,晚上就不能随意进小郎君的屋子。
这些都是家中的开销,但又不得不开销出来。
女儿马上十三了,手底下也得有几个人。
房里怎么管,怎么做到让人心服口服,不是光靠打骂就让人服气的,得自己压得住底下人,还能让人家安心给你做事,这就是本事。
锦娘是让阿盈帮着代管,阿盈虽然有脾气,但是她行的正,处事也公正,所以人人都服气的很。
这些自然是家事,但处理起来也需细致。
“娘子,周娘子来了。”阿盈道。
这周家娘子便是周三姑娘,她此番随蒋放入京,因蒋放得了好官职,倒是水涨船高。她进来就笑道:“昨日回南薰坊那边,就听说你们搬家了,今日过来看看。”
锦娘笑道:“也不过三进罢了,孩子一多就怕住不下。”
说罢,她又看向周三娘子,她生了四个儿子,平日很得蒋放敬重,就连她公婆都很喜欢她这个儿媳妇。
果然,她比周大夫人蒋氏说话妥帖,在锦娘这里完全不提周二姑娘,只说刚回来的一些烦恼:“如今东京时兴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锦娘笑道:“其实也是大差不差,原先大家爱穿正红的罗衣,如今都爱穿真红樱桃色,裙子爱穿织金线的,若是能破两色就更好了。”
二人说话间,又让孩子们过来请安,周三娘子都给了表礼,她见筠姐儿已经是少女的模样了,身上穿着藕荷色的褙子,头上戴着珍珠排簪,缀着几朵绢花,臂上戴着金钏,亭亭玉立。
“这孩子生的真好。”额头饱满,鼻梁小巧,鹅蛋脸儿,又端庄又秀美。
筠姐儿行了一礼:“您谬赞了。”
锦娘笑道:“和弟弟们下去吧。”
周三娘子看着锦娘,心里真的是惊涛骇浪,她们回京时路过四妹夫的外放地,和四妹妹见过一面。四妹妹的两个女儿听闻也习诗书,年龄和筠姐儿也相仿,可就是不一样,筠姐儿看起来就明媚大方,真正大家闺秀的样子,可那两位侄女感觉就是小家碧玉。
回去之后,周三娘子和蒋放提起来,都觉得稀奇:“没想到这魏氏这般会教孩子,以前在我们家的时候,我们只觉得她衣裳做的好。”
很多人觉得女子慕强,其实男人更慕强。
蒋放曾经的确说过锦娘的不是,认为她奴婢出身,又是商户女,若是娶她,完全坠了门楣。甚至以弟弟的条件,完全能够娶一位更好的官家千金,本朝多以姻亲为盟,若娶了此女,等于自断臂膀。
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混的风生水起,不仅买宅买地,还和魏大学士家联宗,人家弟弟还是进士。
人生真是不可预料。
“都这么些年了,这些过往便不提了,英雄还不问出处呢?被十六郎听到也不好。”蒋放道。
周三娘子愣了一下,丈夫很少说教的语气,现下他都这般说了,周三只好道:“你说的是。”
……
端午之后,天开始燥热起来,锦娘现在每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和蒋羡一起帮定哥儿洗澡。这孩子本来也喜欢洗澡,里面放着一颗五彩的小球,他又听话,蒋羡冲水,锦娘帮他轻轻的搓,头发也要洗一下,洗的香喷喷的,才穿好衣裳抱出来。
魏夫人带着魏七郎过来的时候,一家三口刚从浴房出来,锦娘还是很不好意思,连忙换了身衣裳,让儿子睡午觉,她才出去陪着说话。
“若是晚上沐浴,总怕他着凉,所以都是白日选个时候帮他洗。”锦娘笑道。
一般除了过年这种大日子,魏夫人一般不过来的,锦娘不知她来是何意?
二人寒暄几句,魏夫人叹道:“我打算去洛阳一些日子,偏巧七郎又要读书,我也不好带走他,只能放家里。偏生我们老爷忙,他嫂嫂们也有自己的孩子要照看,就想请三姑太太帮忙照顾几日。”
锦娘看向魏七郎,笑道:“好,我常常过去照看就是了,嫂嫂放心。”
俗话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魏家这么多年对她当真的姑奶奶似的,就照顾孩子这事儿,锦娘怎么能不答应。
却见魏夫人道:“我想的是让七郎搬到你们家住几日,正好和宁哥儿也切磋一下学业。”说到这里,先把魏七郎打发走了,又悄悄同锦娘道:“我算是怕了,他在宥家读书,宥家那几个女孩子为了他争风吃醋,他还直说人家烦。”
原来是这般,只是锦娘道:“我倒是盼着他来,就是我们家条件可能就没您家好,怕七郎住不惯。”
魏家女儿出嫁十万贯的嫁妆,平日真真是金尊玉脍,自家粗茶淡饭,怕到时候好心变成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