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148)
喻介臣想了想,“既然定下来就好好过,分的时候别闹太难看。”
程濯毕竟跟梁宗文不同。
他是有家世的人。
即使是喻家这样的地位,要得罪程家,也得掂量掂量。
“我跟梁宗文都没有撕破脸,跟程濯就更不会了。”喻礼说:“他是体面人,就算
有那一天,也会好聚好散。”
喻介臣但笑不语。
以他一贯的眼光看,程濯大抵很难成全她的期待。
他没有再嘱托什么,天晚了,他要回房间休息。
夫人会在房间等他。
喻礼回到客房,空荡寥落。
她并没有问谢琬音去了哪里。
她早有猜测。
佣人说:“夫人到主卧去了。”
喻礼早知道是这样,也没有太失落,洗漱过后,蒙上被子睡觉。
客卧跟[望海潮]的卧房截然不同。
一架雅致端丽的紫檀木架子床,四周藕荷色帷幔垂落,严严实实遮住所有亮光。
室内静悄悄,除她之外,听不到任何一丝人声。
喻礼在阔大床上躺了一会儿,轻嗅着空气弥漫的檀香气,失眠中心底浮上一些别样的期盼——她总觉得,她不该独身躺在这里,身边该还有一个人。
她想了下,探身拿到搁在床边柜上的手机,划开屏幕,拨了个熟悉至极的电话。
他接得很快,声音清和温润,“还没睡?”
喻礼一听到他的声音,便困意弥漫,那颗晃晃悠悠没有着落的心顷刻沉淀下来。
她好心情问:“在做什么?”
“工作。”顿了顿,他慢条斯理,“顺便想你。”
喻礼瞬间气性上来,拉长音调,“原来是顺便想我啊——”
程濯轻笑,声音清沉透过听筒传过来,在空寂无声的夜晚,透着撩人欲醉的味道,“很想你,去接你回来,好吗?”
喻礼确实想回去,又觉得有些麻烦,转念又想,麻烦男朋友不算麻烦,“好吧,你来接我。”
程濯放下批了一半的文件,降下车窗,眸光看向天际被阴云遮住的月亮,唇角含笑,“麻烦喻小姐从喻公馆走出来,走到门外,你应该就能看到我了。”
“你早就到了?”
“不早。”他说:“文件还没有批完。”
喻礼出门的时候,没有人敢拦她——这就是大权在握的好处,她做得任何决定在地位低于她的人眼中都显得无比正确。
走出门外,天空旷远,她一眼看见停驻在桂树旁的黑色劳斯莱斯。
桂花的香气顺着夜风绵密拂过来,她脚步轻快走过去。
风吹云动,遮蔽在乌云后的月亮缓缓露出半张脸,倾泻出柔润光辉。
喻礼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
尤其是望见站在车旁的程濯之后。
而这样的日子,在婚后,她还会享受很久。
直到他们的感情消失殆尽,彼此因岁月打磨变得面目全非。
在她跑过来时,程濯已经张开手臂,下一刻,他轻松将她抱在怀里。
他垂眸望着她在月光下清澈透亮的眼睛,喉结微滚,“要亲一下么?”
喻礼真的受不了他每次一本正经问这种问题,就像在床上,一本正经问她要不要更深一点、更重一点,彼时,喻礼给出的回应都是无比肯定的。
恰如此时此刻,她仰颈贴住他的唇。
程濯缓而用力扣住她后脑,更深的吻她。
撬开齿关,唇齿交缠。
他的气息很清雅,令她记起荣禧堂博古架上那一盆素冠荷鼎。
她环住他脖颈,认真说:“这几天,我谨慎思考过一个问题。”
程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依旧沉浸在情潮的余韵中,鼻梁轻蹭她脸颊,指腹难耐摩挲她下颌,低哑道:“喻礼,我们在接吻。”
喻礼笑了下,“那你要不要听我讲话?”她的唇被吮吻得润红,眼眸明润潋滟。
程濯克制着,叹气说:“当然。”
他将女王大人抱进车里,为她解开厚重的外套,拧开一瓶加热过得矿泉水,待她喝了几口,专注温和看向她,“好了,您可以开始您的议题。”
喻礼被伺候得很舒服,眨了下眼,“你这么郑重,我都不好意思说我的想法了,怕说得不合你的心意。”
程濯倾身,气息逼近,“喻礼,我每天都是这么郑重,你只记得现在一刻么?”
喻礼又笑起来,轻啄他的唇,“那天你说,你从十六岁的时候就喜欢我,对吗?”
程濯眸光顿了下,轻“嗯”一声。
她轻轻问:“那你怎么不追我呢?”
她那个时候跟梁宗文是暧昧期,还没有谈婚论嫁,要想撬墙角,还是很容易的。
“而且我对你没什么印象,对你的学长还有一点印象。”
她记起那个据说是为了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而车祸身亡的男生。
她记得在食堂里偶遇过他几次。
身为他师弟的程濯,她却一次也没见过。
程濯显然不愿意思考这种可能性,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指腹温柔在她指骨上摩挲,“这样就很好。”
他如此充实满足,不想因过去微妙改变丧失如此美好的现在。
喻礼了解他想法,徐徐说起下个话题,“那枚翡翠透雕玉佩真是梁董送给我的吗?”她笃定看他,“一定是你送给我的!”
他总是喜欢假借别人的名义送礼物给她。
每年生日,喻礼总会收到数量庞大的礼物,除了重要人总给她的,其他不胜枚数的礼物她总是随意搁在喻公馆库房里,束之高阁,只有回礼的时候,才会打开当年的礼单,回送价值相同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