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4)
哥哥挡在我的身前。
艰难的开口，求饶：
“妈妈，不打，痴痴，是我错。”
他总是这样。
话说不清，行动不便。
却在我犯错时，主动向妈妈认错。
可我从未领情。
对待他的态度，总是一如既往的冷硬。
……
在大学离家那天，我和妈妈吵架了，哥哥拉着我的手。
让我不要生气。
可我却冷冷的甩开了他。
“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如果不是你，爸爸不会离开，我和妈妈更不会这么辛苦，你为什么不去死？”
因此，妈妈才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而哥哥听闻后，只是愣了一瞬。便挡在了我的身前，求妈妈不要打我。
他小声说：“痴痴，对不起，是我拖累你，和妈妈。”
我明明听到了，他的道歉。
却丝毫没有心软，还是冷硬的离开了。
……
妈妈病逝之前，紧紧握住我的手。
“知知，不要恨你的哥哥，他很可怜也很爱你，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爱你了。知知。”
可我从未放在心上。
在妈妈死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他送进了养老院。
他乖巧的听从我的所有安排。
只是在离开前，看着我的时候红了眼眶，小声的叫着我。
“痴痴，来看我。”
若不是妈妈，我也不会接他出来。
……
09
在我回神之际。
哥哥被人推倒在地，可他又执着的爬起来，将脖子上挂着的，我的照片举到那人的眼前。
“你，见过，我的妹妹，吗？”
那人喝醉了。
从哥哥身上抢走了我的照片。
眯起眼睛说：“这女娃子长得不错，我喜欢。”
说罢转身就走。
哥哥急了。
他拉着醉汉的手，急切道：“还我，还我妹妹。”
对方没想到我哥哥力气这么大，甩了好几下，都没用。
他气急败坏，抬脚踹在了哥哥的腰腹间。
哥哥吃疼，闷哼了一声，依然没有放手。
只是固执的说：“还我，还我。”
醉汉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将哥哥掀翻在地。
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可哥哥依然没放弃，死死的抱住了醉汉的腿。
抬头，恳求道：“求求你，还我，妹妹，痴痴，那是她唯一的照片了。”
……
我心在这一瞬间，像是被刀剑穿过。
疼的我浑身颤抖。
“那只是一张照片，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我气不过的冲他大喊。
明知他根本不可能听到。
“你放弃吧，别执着了。”
“就算你找，也根本不可能找到我的。”
“我根本不喜欢你，我讨厌你，从一开始，我就讨厌你，你知道的啊。”
可喊着喊着，我却泪流满面。
是啊，我这么讨厌你，你为什么不恨我。
为什么要找我。
……
醉汉终究是怕了我哥，把照片扔在了地上，骂了一句疯子，便跑了。
哥哥顶着鼻青脸肿的脸，却在拿到我照片的瞬间，露出了欣喜的笑。
手轻抚着我的脸。
“痴痴，对不起，哥哥没用。”
……
即便后来他为了救我，将我护在怀中，被小混混打到断了一根肋骨，我也没有叫他哥哥。
可现在。
看着在我死后，执着的找了我七年，为了一张照片，被人打的遍体鳞伤的哥哥。
我颤抖着嘴唇。
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哥。”
这是第一次，我开口叫他哥。
可他却再也不可能听到。
……
09
哥哥步履蹒跚的回了家。
回到了那个当初我为了照顾他，在大学旁租住的房子。
房子许久没人打扫，灰尘遍布。
也只有我留在家里的东西是崭新的，哥哥每次回来都要抱着我的东西，一件接着一件仔细的擦拭干净。
还会皱眉的自言自语道：“脏，痴痴，不开心。”
擦干净，便会露出纯真的笑。
“干净，痴痴，回家，开心。”
他似乎觉得，只要我的东西干干净净的，我就会很快回来了。
……
可刚到家没多久，房门就被人敲响。
哥哥呆楞的脸瞬间有了神彩。
“痴痴，是，你吗？”
他急急的跑去开门，因为太过着急，鞋子都甩掉了一只。
却没空去捡。
可门一开。
是个陌生男人的脸。
眼神不善，上下打量着哥哥。
“我是房东的儿子，你是不是已经许久没交房租了？明天再不交钱，不然我就报警抓你了。”
哥哥不知道报警是什么意思。
却被他的脸色吓到了。
双手合十，搓动着求饶。
我瞪着那个男人，“为什么不能对我哥哥友善点，他是残疾人不知道吗？”
可他听不见。
门很快被撞上。
哥哥慢慢退回房间，抱着泰迪熊，安静的坐着。
我在一边急得不行。
要是没住的地方，那哥哥该怎么办。
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管他呢？
就这样，我焦虑了一整夜。
第二天，呆坐了一夜的哥哥便又打起精神，像往常一样出去了。
出去之前，他会谨慎的将我的东西一件件放好，像是在完成某种神秘的仪式。
看着他因为划伤的脚没有上药，每走一步都疼的流下冷汗的哥哥。
我有些心酸。
“真笨。”
“你真傻！”
“为什么不上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