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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问我是救赎还是沉沦的时候,我已经给过你答案了。
既然能和你走到今天,就不要把我当圣洁的月光心。浅灰的边缘光才与乌云更相配。
这无关夜深,无关对错。
关于缘总作孽,关于爱本混浊。
第86章
琰这才发现, 年瑜比他所想的要更坚定。
他都无法分辨这到底是因为对方理性,还是因为对方不理性。
年瑜坐到了天亮,他也思考到了天亮, 直到身后传来赤脚踩碎落叶的窸窣声,两人同时回头, 发现是炎上来了。
“族里在投票选新首领了, ”炎说, “长老让我来问你们的选票。”
年瑜:“候选人有谁?”
“基本上都是在战役中有突出表现的。现在最高票的是泉,其次是洋,就差一票。”
琰:“就剩我们这两张票了吗?”
炎点点头, 顿了顿:“但洋今天一直没出现就是。部落尚武,平票的话就要让两人比试一番了。”
琰用玩味的眼神看向年瑜, 似是很期待他的答案。
年瑜没在意他,只说:“我弃票。”
以臧洋现在的身体状况, 让他当首领就相当于将水滴放到太阳底下暴晒。更何况首领忙, 而他需要休息。
琰听到后无声垂眼, 淡淡勾唇:“那我也弃。”
“啊?”炎挺意外的, “好... 好吧,那我回去了。”
“我跟你。”
年瑜也回了部落,撞见格泉在篝火旁被族人们围在中央,正等候炎的结果。相比之下,臧洋却连个影子都没有,显得格泉格外风光满面地唱着独角戏。
“你知道臧洋在哪吗?”年瑜问炎。
“我去找他的时候就在屋里, 他说不想出来。”炎回忆道:“他是不是生病了?我听他讲话恹恹的,明明前几天还很活跃来着... ”
“没休息好吧。”年瑜打断他。
“瑜,你不是和他一间房吗?”
年瑜:“那就是我睡觉打呼。”
炎沉默了,他怎么看都不觉得对方是会打呼的人。
年瑜习惯性垂眼, 正准备离开,一双皮靴拦住了他的去路。格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站到他眼前。
“你把票投了谁?”格泉率先打破了他们的尴尬关系,道:“如果平票了,我会自愿把位置给臧洋的。”
有商氏首领的人头毕竟是她抢来的,这点她还是有数。
“弃了,”年瑜平淡道,“你当吧。”
这番话出乎格泉意外,让她一时忘了留人,眼睁睁看着年瑜离开。
不知道这两人又在计划些什么,但她意识到自己是真脱离小团体了。
年瑜摆脱格泉后回到屋里。明明只过一夜,他却觉得门似乎很久没被推开过了。臧洋听到“咯吱”一声,僵硬地想扭头看过来,却又止住了动作,幅度小到在外人眼中只是抖了一下。
他好像期待着见年瑜,又害怕见年瑜。
年瑜见他就靠在与门同侧的墙角处,一副耷拉着脑袋像被人抛弃的模样,便放缓了自己的动作,盯了盯对方白色的发旋,只说了一个字:
“早。”
臧洋听完蹙起眉,还是没敢看年瑜。但这神情年瑜却尽收眼底。
“你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
给人整不会了这是。
引爆了这么大一个雷,冷战了整整一晚,结果再见面时就只抛来一句轻飘飘的问好?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年瑜转而去看他的手,发现他手放的那块地板比周围的颜色都暗一点,像沾了水。
细细的铁锈味从那片深色里漫出来,年瑜便知道这不是清水,是他又把手搞破了。
他蹲下来,想看看臧洋的手,却被对方躲开。
“都是血,脏。”
红疹已经长到了手腕,占在血管之上,不知道有没有从衣袖渗进去。臧洋感觉自己的脉搏每跳动一下都在疼,很疼很疼,疼到他想放血,好像把血放完疹子就不红了一样。
年瑜却不介意,只说:“擦干净就不脏了。”
这下臧洋不得不去看他,灰色的瞳孔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但年瑜只觉得这双眼睛特别好看,像神在给万物添色之前铺上的灰底,从此世间一切便都协调了。
他还是抓住了臧洋的手,从对方的指缝中插进去扣住:“别抓了,想抓就抓我。”
这招把臧洋吃得死死的,他哪舍得让年瑜和自己一起痛。
年瑜赤裸裸地盯着他,像要将他的灵魂剖出来:
“你想听我说什么?”
臧洋其实很怕年瑜让他如愿,但因为太怕了,就控制不住想诱导年瑜说出来,仿佛只要他说出来自己就解脱了。
“说,”他艰难开口,“你对我很失望,自己瞎了眼,要... ”
“我爱你。”
... ...
?
顷刻间,臧洋听到一阵嗡鸣,年瑜仅用三个字就堵住了萦绕在他耳边那喋喋不休的痛苦。
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是不是异想天开听错了。但看见年瑜藏在头发下微红的耳垂时,他又发觉自己没有听错。
这句“我爱你”不是他讨来的,是年瑜主动说的。眼前人上下唇那么一碰,就令自己飘飘欲仙,想着:这个世界真是混蛋扎堆啊,我还是最为混蛋的那一个。
年瑜见他怔住了,微微蹙眉,抿了抿嘴角问:“没听见吗?我说我... ”
臧洋顿时坐直了:“没听见。”
年瑜:“... ... ”
他仗年瑜还扣着他手,一把将人往自己眼前带,盯着耳垂问:“你说分开冷静冷静,就冷静出这个?你疯了?”
“你才疯了。”年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