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已注销(228)
虽然臧商很不讨喜,可有一点,这王八说的也没错。
他放完东西回到实验室,见茶几上果然摆着几瓶维生素,便随便拿了一盒,走到屏幕前忙着更新手机的年琰身旁,淡声问道:
“你真有按时吃这个?”
“...你是受臧商之托查岗的吗?”年琰转过椅子,犹豫了一下,反问他。
他毫不掩饰地臭下脸:“有可能吗?”
对方确认安全,这才笑了笑,诚实道:“其实只吃了褪黑素。主要是,我也经常不记得要吃。”
“那没吃完的呢?”
“算着日期丢了。”
年瑜:“... ...”
不记得吃维生素,但记得算日期毁尸灭迹,很像那种会无聊到将药片倒出来数,再一粒粒重新放进去的人。
这样想不准确,应该说年琰就是这样的人,“博物馆”就是道铁证。
年瑜叹口气,瞄了眼自己手里的瓶子,将其放在桌上,“哗”一声响,两人鼻间的空气都隐隐带股塑料味。
“至少维B可以吃一点。”
“你帮我吃。”年琰像个挑食的小孩。
这可帮不了,年瑜想着两个人终究是两个胃。
他无语片刻,说:“我提醒你吃。”
年琰:“你自己能记得吃就不错了。”
年瑜一鼓作气,拾起年琰随便扔在桌上的手机,像给自己定时间表一样,给人定了个固定闹钟,又“啪”地放回去,干净利落。
随后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消气,感觉自己像年琰身体里怨气满满的细胞。
“你是在路上碰到臧商了吧?”年琰问他。
“碰到神经病了。”年瑜说。
年琰丝毫不介意对方这样骂自己的订婚对象,笑了两声道:“那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年瑜敲了敲杯壁,发出几声清脆的响,还是没直说,省略几个字道:“你要不要回那别墅住住,环境好点。”
“你住吧。”年琰挥挥手。
又来了。
“我怎么住?我住进去,过几天你就要去殡仪馆认尸体了,不是我的就是臧商的。”
年琰思考几秒,醍醐灌顶:“那我叫臧商睡公司。”
油盐不进。
年瑜头痛,摆摆手走了,那不省心的人还企图多跟他说些话,侧身将手跨上椅背顶,埋进半张脸道:
“总有一天会带你去的。”
*
但这“总有一天”似乎在两人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年瑜在四楼旧居门口蹲到年琰时,年琰带着点“已知的意外”感。
午后两点,他的手机嗡嗡作响,是年瑜定的闹钟。年瑜将手机还回来后,他一直没看过,直到这时退出闹钟界面,才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备忘录。
年瑜故意打开备忘录后才熄屏,为的就是让他看见。
【看见后来楼上。】
于是年琰赴约了。
“你也是...”他看着手搭在快递箱上,蹲在门口的年瑜,隐隐有些无奈。
“师夷长技以制夷。”年瑜帮他补全下半句。
不愧是根据自己创造出的,连作案手法都能达成一致。
“...你知道便签是我的留的了?”
年瑜冷冷“呵”了一声,心里对此颇有微词。
差点真被骗过去了,差点真以为自己的认知障碍误事了。
但原来是守株待兔,谁不会?
年瑜打开门,抱着快递先进去,自然光穿堂而过照在他脸上。
年琰想问他到底买了什么,但话不成句,就被掐了苗头。
他呼吸都凝了,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
那些骇人的照片全被摘除,斑驳满墙,只有走向不一的痕迹昭示着曾存在过的证明,但倒像神野山岗上长的杂草,在这一段春天里欣欣向荣。
如果是在晚上,他情绪就要不稳定起来了。偏偏年瑜很会挑时间,现在距离他起床刚过两小时,精神力正好,暖阳也是。
“你有什么想做的吗?”年瑜问他。“有什么以前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有。
有好多。
但好多已经过去了,那两人已经死了,洞变成了无底洞,无论什么都填不满。
年琰走到他自己的卧室,打开门却发现“博物馆”还在,不明所以地哑然道:
“你想干什么?”
“想带你发疯,”年瑜冷静地说,“你想干什么?”
胸前像有块大石压着,可年琰不是街头艺人,没有胸口碎大石的本事,只能被迫承受着问:“发什么疯?我发病还不够疯吗?”
年瑜:“要你清醒地疯。”
跟做实验一样,清醒地疯。
“比如,把整间房砸了。”
“砸了又怎么样?”年琰大声道:“砸了难道就不是我的旧居了吗?砸了就能代表那些都不存在吗?!你把照片撕了,那些疤不仍然在吗?!”
年瑜没说话,当着他面拆了快递,默默搬出两桶补墙膏和一桶墙漆放在桌上,看着他。
“... ...”
年琰怔住了,方圆间只有自己的喘气声。紧跟着是耳边一阵嗡鸣,让他想起每次颁奖典礼即将结束时,领导上台讲话,那音响总会在人开口前故障一段发出的声音。
年瑜那双冷静的眸子只投射出三个字——
做不做?
... ...
看见了吗?
这人其实还是原先那样。
认知障碍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他根本不会被你的阴影笼罩。
年琰鬼使神差地走近,想看看对方买了什么颜色的墙漆。脚底一踉跄,他被个垃圾绊了一下,空空的木头声。低头看去,发现是被自己随便乱丢的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