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可违(126)CP+番外
“倒有几分道理。那含竹也不是你的真名对么?”
青年点了点头,却并未告知自己的真实姓名,而是大着胆子反问道:“公子便是昨日入城的京中贵人吗?”
“为何这样问?”
“楼中人昨日从客人口中知晓了有京城来的贵人入住了驿馆。杜慷此人与我家有深仇大恨,他能迫害家父正是因为女儿入宫得宠,他封了官才串通上下陷害我父。杜慷此小肚鸡肠又欺软怕硬,他方才对公子甚是谄媚,想必公子便是京中来的大人物。”
“猜得倒是准。杜慷的官位是本王谋划保举的,他自是要供着敬着本王。”
萧恪的话让青年脸色一变,当日朝堂中的事只在京中传了许久,寻常百姓无从知晓。萧恪却不瞒着,直截了当摆明,便是要瞧青年在听到他保举自己的仇人时是何种表现。
贺绥在一旁也是有些提着心的,他有些明白萧恪说那话的用意,却忍下没有阻拦,只是在打量了青年许久后,伸手过来在萧恪手背上轻敲了敲。
萧恪没出声,只是回看了一眼,冲贺绥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青年的拳头攥紧又松开,脸上神情挣扎了许久才松了劲儿,没有被萧恪那句刻意的话激着。他重重叹了口气,抬头直视萧恪道:“王爷是在怀疑我吗?”
“是。本王在京中的处境并不轻松,若是身边人脾气急躁沉不住气,还不如让他永远说不出来话。”
本来摒着一口气的青年在听到萧恪的话后又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王爷是说……愿意帮我脱离苦海?”
萧恪瞥了面露诧异之色的青年,淡淡道:“不过是从一处火坑跳到另一处火坑罢了。到了本王身边说不准仇报不了自己先不得好死。”
“王爷为何愿信我用我?不怕人非议您为烟花柳巷之人赎身还……”
萧恪敛了面上笑意,冷冷看向青年道:“若你说的是假话,你就不可能活着站在这儿同我废话这许多了。再者,并不是我要信你,是阿绥信你,我听阿绥的罢了。至于旁人口舌,与本王何干?!谁敢嚼本王的舌根,本王就割了他的舌头。”
“……”面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身形瘦弱,但言谈举止却老辣狠绝,让青年觉得后背发凉。
“时辰差不多了,我去给你赎身,你在这跟着阿绥。”萧恪撑着站起身,越过青年向外走去。
贺绥走上前,拍了拍尚有些呆愣的青年。
“公子……”
见对方回头看自己,贺绥明白告知道:“英雄不问出处。允宁只看中品性和才能,旁的只要你不犯了他的规矩,他是不会多说的。”
走到门口的萧恪突然回过神,似是想起来什么事,问了一句:“小哥,忘了问你爹叫什么?”
“啊?…呃,家父梁惜年。王爷可是认得家父?”
“不认得。”萧恪歪了下头,笑得意味深长。
第七十七章
杜慷对于萧恪从倌馆买了个男人的事并没有说什么,在他看来,这和他梳拢妓子为妾并没有什么区别。
旅途困乏,萧恪便干脆带着贺绥和那叫梁砚秋的青年窝在马车里不出来。
贺绥的身份并没有瞒着梁砚秋,毕竟三人日日朝夕相对,贺绥顶着哑侍卫‘贺陆’的身份总不可能将他也瞒了去,但详细些的身份并没有同梁砚秋和盘托出。也幸好萧恪在京中虽已声名扫地,但远没有传到其他州府去。梁砚秋也不知道那许多,并没有立刻猜出贺绥的身份来。
不过梁砚秋这么个挡箭牌在,倒是方便萧恪谋划着脱身前往大军扎营之地。
自朔州启程之后,车马几乎没歇过几次,日夜兼程到了燕州。只是这燕州刺史的人还没见着,萧恪便先‘病’了。
一连请了无数城内的大夫问诊,倒都说不重,不过是车马劳顿、水土不服等等不适之症,说着养几日便好。燕州刺史听说了之后,当日便到了,三请四请将燕郡王一行请到了自家在城郊的别庄养着,待亲自见了萧恪的面,那刺史才安下心来,嘱咐庄子里的人好生伺候着,又颇表了一番忠心才言明州府事务推脱不开走了。
当晚萧恪和贺绥便两人一骑悄悄出了别庄。
越往北走,寒风就越是刺骨。纵然身上穿得衣裳夹了绒,身后又挨着人,疾驰时迎面的风仍如刀割一般,刮得脸上生疼。
似贺绥那般身子较旁人热上许多的,两个时辰下来双手和脸上都有些冻红了,但这并不能阻碍他心底想见亲姐姐的急切和激动。萧恪也是看出了这点,一路上并没有劝贺绥慢些,再则他们是做戏蒙骗旁人偷偷去的大营,时日也确实耽搁不起,也只能趁着每每马儿歇息的时候拢着贺绥的手,替他搓着取暖。
临近冬日,齐燕两方都是暂且休战的时候,大军会后撤十几里扎营,虽还需放着燕国的小股散兵偷袭,但中古离得边城近些,也好教兵卒们过个富足安稳些的冬日。
只是这也是每年他们的难处。
现在的北境军并不隶属于安北节度使管辖,原是从前贺崇疆收编整合。贺老将军死后,齐帝将其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归于安北节度使管辖,另一支则独立出去归骠骑将军直领,伏郡王萧琢和贺绥长姐贺牧夫妇所领的便是这一支。
边境苦寒,粮草每每运到边关量少不说,还总要耽搁十天半个月。他们催得紧了,那几个州府便是一问三不知,安北节度使更是一问就撂脸,即使是萧琢这个堂堂郡王去,也换不来什么好脸,要么不见要么几句话打发完事。多数时候还得是他们拿出自己的俸禄银子给将士们置办些过冬的粮米棉衣,可这么多年耗下来,再多的家底也得被掏空了,更不要说京中两家过得日子也没比边关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