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可违(172)CP+番外
“王爷说大人是朝中有用之才,他不忍大人为此事所累,只是……”
“只是什么?!”
梁砚秋笑了笑,忽得提起了旁的事,扭头问了句:“听闻陈大人在朔州有位亲戚也是在朝为官之人?”
“是有这么一人。乃我族中同宗堂叔,如今是在朔州任一方知府。不知先生提起此人……”
“我家王爷说此人虽与范侍郎的事无关,可他行事不端、为官不仁,与京中也多有联系,有此种败类,说不准哪日就牵连着伤了陈大人的升官之路,毕竟去年陛下就曾因一曹姓败类罢黜朝中曹姓官员,陈大人总不想步曹氏后尘。”
“……”这让陈汴一时有些犯难,只因朔州那个做知府的堂叔与他家关系甚密,难保他出卖对方不会被反咬一口,可这话当着梁砚秋的面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便显得有些犹豫。
梁砚秋也有些紧张,他端起茶杯,借机掩饰自己心中的担忧。趁着喝茶的机会,抬眼打量了陈汴一下。
“大人犹豫也是应该,毕竟是同宗亲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王爷说大人有三日考量,三日之后便会将范侍郎所有罪证呈交御前,大人趁此机会仔细想想清楚,陈家…究竟要保谁?”
陈汴之后什么都没说便回去了,梁砚秋反倒没有先前的从容,晚间被萧恪瞅到他的神情还问了一句。
梁砚秋有些支支吾吾,直到萧恪紧逼着又问了一遍才将心中的犹豫说出口。
萧恪闻言却笑了声反问道:“怕我责怪你办事不力?还是羞于提起?”
梁砚秋未答。
“呵。眼下该慌的是陈汴才对,你搁这儿担心什么?”
“我……”
萧恪瞧梁砚秋这犹豫的模样,不由摇头叹了口气,也不再卖关子,出言开导:“陈汴是陈家官位最高之人不假,但他在族中是个晚辈。杜慷虽说得宠,但终归从前是个商贾,面子威望不足,陈汴和滋城知府是近亲,处置你爹这事他也有份,估摸着关系还不小…呵!这样的人除非他是丧心病狂之徒,不然是个人在出卖利益相关之人时都会掂量掂量,这也是为何那些和范圭有勾连之人先前不急,如今知晓东西在我手上,便一个个坐不住的缘故了。”
若是寻常官员,顾忌彼此背后党派利弊,恐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敢贸贸然将利益相关之人全数出卖,但换到了萧恪手中,却凭生了这诸多变故,只是梁砚秋对这官场泥潭涉足甚少,是而少了些经验与冷静。
“属下明白了,谢主子指点。”
萧恪放下碗筷,扭头看向梁砚秋,突然来了句,“砚秋,你……想入朝为官么?”
“属下不想。”
梁砚秋几乎是想也没想便答了,这倒是有些出乎萧恪的预料。
“这么干脆?范圭一倒,连带着你爹的案子也能被翻出来,霍子溪昨日着人回话,说知晓你爹案子的相关之人他已寻来,必能一举为梁大人翻案昭雪,你一点都不想踩在那些人头上?”
“属下感激主子为家父血案谋划费心,只是这些日子跟在您身边,又回忆起家父生前遭遇,深觉如今君主不仁、朝廷积弊,为官并非出路,反倒束手束脚,倒不如跟在主子身边,方能一展抱负,还请主子允许属下跟随。”
梁砚秋没忘了他爹为何辞官,又是怎么被害死的。
当今圣上疑心极重,可却放任亲信昏官横行朝堂。一个得宠嫔妃的商人父亲便可不经科考平步青云,草菅人命、官官相护,而这样的人在朝中并非少数。
范圭的那些“罪证”他一一经手,其上记录笔笔都是百姓血泪,贪污赈灾粮米、诬陷良家,那千万条百姓的性命于贪官而言不过是几千、几万两的银子,最终化为他们府邸私藏吹嘘的珠宝珍玩。而这样的朝廷,梁砚秋并不想去。
“随你。陈汴这事,我全权交予你去办,接下来你只需要安心等便是了。至于那个搜罗来的证人,你过后去找霍子溪便是。”
“是,属下明白。”
主仆俩正说着话,洪喜带着人匆匆过来禀报。
“主子,宁王到了。”
萧恪脸上先前从容的笑在听到宁王二字之后瞬间消散,梁砚秋看了眼脸色都不算好的萧恪和洪喜,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不过心中已大概明白这位年轻的宁王此行目的。
过了好一会儿,萧恪才开口道:“二哥可说了何事?”
他心中存了一点希冀,不过在听到洪喜所答“为了两位王妃家中事而来”后也彻底破灭。
“那主子还见么?”见萧恪迟迟未开口,洪喜小心询问了一句。
梁砚秋也难得见萧恪有过迟疑犹豫的时候,他手指不停敲着桌案,眉头紧蹙,显然见与不见都是难题。
“罢了,把二哥请到正厅去。”萧恪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让洪喜将人请进来,只是起身往外走的时候特地嘱咐了一句,“砚秋不必跟着了,去做你的事即可。”
“是。”毕竟涉及萧恪和他兄弟的事,朝中原本就有不少风言风语,其中真相只怕比传言更加复杂,萧恪不让他听,必然涉及了许多忌讳,梁砚秋也不至于傻到非听不可,领了命便退下了。
萧恪带着洪喜赶去了正厅。
现任宁王萧岭坐在客座上俯身轻咳,他并非秦太妃所出。若不是自幼身子孱弱,又是先宁王的妾室所生,只怕也没那么‘福气’当上这宁王。然而宁王之位不同寻常王爵,本就是个烫手山芋,齐帝让他做,不过是因为萧岭病弱活不长没有威胁罢了,可该受的排挤一样不少。他这个亲王可以说过得极为憋屈,三兄弟之中,也唯有萧恪过得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