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养大了阴鸷反派(42)
人还没清醒,就下意识去摸他的脉。
少年的脉搏依旧微弱,庆幸的是,他的体温暖了不少,再摸他的肚子,温度比四肢稍高一些,证明他的五脏未受致命伤,仍在努力为他恢复生机。
为此,她沉重的心境缓和不少。
昨日一番奔波,不觉疲累,现在躺在床上,四肢都传来酸痛感,提醒她昨日经历的一切并未完全结束,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安静的看着躺在枕边的少年,回想自己上一次与人同眠,还是三五岁时,跟嬷嬷一起。
那时,大雪封山,庄子里缺少炭火,屋里冻的跟冰窖似的。
为了取暖,她就跟嬷嬷一起睡,刚开始很冷,她忍不住往嬷嬷怀里挤,嬷嬷的身体柔软又温暖,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陪伴她度过了很多个寒冷的冬夜。
而现在,躺在身边的人是个比她还小两岁的男子,一身伤,不但叫人不敢碰,躺的还硬邦邦的,前半夜她没睡熟时,只觉得身边躺了一块刚从河里捞出来的浮冰,又冷又潮。
他人虽冷,但她一点都不讨厌。
前世被教导的男女大防,早在行医的这两年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有时为了生存,不得不摒弃一些没用的东西。
算着邱山可能快回来了,沈姝云才从床上起来,开始给景延换药。
半个时辰后,邱山果然来了。
他带来了她嘱咐要买的所有的东西,还有拂雪传给他的口信。
“王兄看过了姑娘的信,说不日就会离开朔州城。另外,他们托我和拂雪照顾你。”
“他们的心意我知道,只是你们好不容易从南州逃来此地,过上安生日子,别为我耽误了你们自己。”
沈姝云婉言谢绝,看他还要坚持,又道:“你们不必担心我,我身上还有些银两,我父亲在虞阳有个庄子,我打小就住在那儿,这会儿回去也容易,正好去避一避风头。”
闻言,高大的男人缓缓跪下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沈姝云,忙要扶他起来,“邱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
邱山不起,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几个月前,躺在那里的人还是他。
他低头郑重道:“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不识几个字,也不懂得那么多大道理,但我知道知恩图报,更知道以德报德的道理。”
“我与拂雪离开家乡后,被官兵追堵,被山匪抢劫,甚至被一个六岁孩子骗光了钱财,一路凶险。我见过路有冻死骨,外头多少人视人命为草芥……可姑娘与我们素不相识,却愿意施以援手,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前头多亏姑娘照拂,我们才能过两天安稳日子,如今姑娘要走,我又怎能袖手旁观。还请姑娘让我和拂雪护送你回去吧。”
他一个头磕在地上,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来彰显诚心。
沈姝云与拂雪相处一个多月,在邱山伤愈后又帮他找了一份护院的差事,他做得很尽心,兄妹两个话虽少,邻里却没人不称赞他们踏实肯干,一片善心。
她知道二人有情有义,便不再推辞,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既然你有心护我,那我聘你做我的护卫如何?每月二两银子。”
听罢,邱山知道她是在照顾他们兄妹。
在城里做护院,一月不过三百钱,强一点的近身护卫,一月七百钱,能拿二两银子,至少得做到大管家的位置,他何德何能呢。
“我不是多得脸的大家小姐,跟着我,少不了要碰上麻烦事,不能光叫你们跟我吃苦,连点傍身的银子都攒不下来,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姝云谆谆善诱,邱山抬头看她,满眼崇敬,再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一个大男人,不会说肉麻的话感谢,只得又给她磕了个头,“谢姑娘成全。”
第二天,拂雪被接来,沈姝云照样给她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聘她做了自己身边的侍女,平时帮忙打打下手。
第三天,少年依旧昏迷不醒。
天气晴朗起来,入夜后越来越冷,四个人挤在木屋里睡也睡不好,平时吃穿也不方便。
于是在第四天,沈姝云确认景延的身体状况恢复了些,便同邱山一起把他送进马车,四人一同往虞阳的方向去。
为了避免震到伤口,马车走的很慢。
少年就像睡熟了一样安静的坐在沈姝云身边,整个身体都依靠在她身上,被厚厚的披风裹着,垂落的额发遮住眼角的淤青,外人从窗外瞥进去,也只当是哪家姐弟一起出门,看不出异样来。
披风下,沈姝云轻轻揽着他的腰,在一下一下的颠簸中,将人带进自己怀里。
曾经精瘦挺拔的人,如今满身药味,被伤痛折磨的消瘦虚弱,像只刚出生的幼崽一样软绵绵的依偎在她怀中,更叫人生出怜悯来。
拂雪坐在对面看着,终于忍不住问出压在心底许久的疑惑。
“这位小郎君是姑娘的什么人?姑娘为他如此拼命,真叫我看不明白。”
沈姝云将视线从少年淤青的手腕上移开,转向对面的女子,声音浅浅。
“他是我的好友,对我有救命之恩。”
拂雪年纪比喜春大一岁,今年已经十八,又因离家北上之路经历了许多,看及笄之年的沈姝云,只当是看一个孩子,如今又做了人家的侍女,少不得多替她思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