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养大了阴鸷反派(44)
在前途未知的雪里,他接住了一朵花。
当冗长的梦渐渐被雪白填满,景延久违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头顶的青纱帐,对面打开一条缝的窗户外,是染上金黄的树,秋意浓浓。
他缓了好久才感觉身上有了力气,转头看向屋内,摆设古朴简单,堆满了书架的医书,显眼的衣柜和桌上雪白的瓷碗。
像是女子的闺房。
外头吹起一阵风,刮的窗框轻晃,正当他以为冷风要涌进屋里,门从外头推开,轻手轻脚走进来的,是面若桃花、衣若摆柳的温婉少女。
眼中灰暗的世界闯进一抹亮色,景延顿时感到心口一震,又是那股奇怪的感觉。
他眨了眨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
“你醒了?”沈姝云看到苏醒的少年,倍感惊喜,忙不迭走近上前。
熟练地从被下摸出他的手来把脉,又翻开被子,轻轻翻过他的身体,查看他后背的伤口恢复的如何。
一边做这些,一边同他道:“你已经昏睡半个多月了,伤的太重,我不敢给你下猛药,只用些温和滋补的药养着,虽然见效慢,好歹不会再伤了你的身子。现在感觉怎么样?”
听到她问话,景延不得不把视线转过去,看她自然而然的坐在床边,离自己不到一掌距离。
如此亲近,直叫他的心又惊又乱。
“你……”他试着开口,声音又干又哑,喉咙里散开一点血腥味。
沈姝云忙制止他,去端了水来喂给他,“慢慢来,别着急。”
温水入喉,痛感缓和了一些。
景延躺回枕头上,隐约嗅到床榻间少女的馨香将他轻柔包裹,外头已是深秋,自己却好似身处初春,眼里心里,皆是暖意。
他看着沈姝云的脸,不施粉黛,素钗简发,却比任何他见过的人都要美。
看了一会儿,心虚地转开了视线,声音郑重道:“你救了我,从今往后,我的命就归你了。”
闻言,沈姝云哭笑不得。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听她不要,景延心里一空,又道:“那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是想让我为你做的事?”
“我救你,又不是图你报答我。”沈姝云将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平静地看着他
本以为是带着玩味的闲聊,却看到少年的眼神渐渐暗下去。
“说起来,我的确有件事要你帮忙。”她忙转了话锋,在他逐渐亮起的眼眸注视下,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你明面上已死,为了保住你,我自作主张叫人为你弄了户籍,如今你便是我阿兄的弟弟,也就是我的义弟。”
听到这,少年的眼中多了些吃惊。
沈姝云即可诚恳道:“我知道是委屈了你,但人要行得正,没有户籍可不成,我托人去办的,花了不少人情和银子呢,还望你给我个面子,暂且顶着这个身份过一段时日。”
与她料想的不同,景延此刻满心欢喜,十几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接纳他。
他感到心里热热的,有了这个身份,他就不再是漂泊无依的孤儿,可以永远留在她身边。
在这一刻,过去的灰暗都被埋在了雪下,他只能看到眼前的沈姝云,他的救命恩人,他的春天,他的阿姐。
“你可愿意?”沈姝云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寻求他的答案。
景延仍不能起身,一向表情严肃的他,此刻眉宇间仿佛融化了寒冰,眉眼温柔,显现出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
“嗯。”
*
入冬,白水庄里的日子平静依旧。
进入冬闲时节,村民们不必辛苦劳作,便喜欢串门闲话,偶尔议论租下王家宅院的那对兄妹,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话间也会提及,两年前失踪的张妈妈,似乎犯了什么大错,吓得每日神神叨叨的,最后不知逃到了哪里去,虞阳沈府甚至没有派人来问此事,足见那二老爷和二夫人多么懒怠。
沈姝云刚回到庄子里时,也被庄头想方设法盘问过,她消失的三年到底是去了哪儿。
她只嘴硬说自己一直待在湖州舅舅家,又说连叔父都不关心她的去向,庄头何必多问,稀里糊涂把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因平时需要邱山拂雪外出替她办事,便没让二人跟她进庄子,暂且叫他们住在王家的空房子里,总归庄子里每日有饭食,衣裳也不用自己洗,用不着人近身伺候。
就这样,她与卧床的景延单独住在小院里,从深秋到冬日的第一场雪,度过了两个月。
景延对新身份的接受之快,让她感到惊喜。
先前在马车上听拂雪的言论,她还担心景延放不下过去,难以接受现状,没想到他身体恢复的很好,精神也比过去正常多了。
终于在十一月底,景延痊愈了。
树叶落尽的冬日,山静林静,田埂上一个人都不见,僻静的小院里如常响起敲门声。
“阿姐!”
少年在门外呼唤,沈姝云蜷缩在被窝里,只觉得空气里冷飕飕的,怎么都不肯起来。
景延敲了一会儿门,听不到回应便熟练的撬开门栓,毫不避讳的踏进女子的闺房,走到床前,看发丝凌乱的少女眼神朦胧,牵着他的心砰砰直跳。
“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他站在床头边,像个古板的老夫子在教训偷懒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