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娇太子偏执宠爱(102)
刘之衍望着应子清,细思片刻后,当即伸手,挡在夜鹰面前,阻止他开口,免得干扰应子清。
应子清继续道:“我知道你受了不少折磨,你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了。过去的事情,我们不必再过问。我们可以做一些事,弥补和感谢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恢复他对你的信任,你说呢?”
耿秋竹还在发抖,但没有刚才那么厉害。可是她仍然沉默,似是不相信应子清说的话。
就算她脑子糊涂也知道,毒害太子是死罪,怎么可能被轻易饶恕?
刘之衍跟着蹲在应子清身旁,目光平静:“子清不喜欢看到伤亡,我可以不为难你。”
耿秋竹慢慢抬起头,她的视线渐渐恢复聚焦,在两人之间打量。
“你可以取信于我。”刘之衍肯定道。
东宫暗牢,阒然无声,安静得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过了很长时间,耿秋竹再次大哭出声,这一次她断断续续道:“我说,我说!我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请太子殿下饶我不死!”
耿秋竹双手掩住脸痛哭不止,似是要把藏在心底多年的苦处,痛痛快快发泄出来。
应子清抬眸,与刘之衍对视。
等两人走出暗牢,应子清有些苦恼:“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刘之衍早有了打算:“等这件事结束,我会送她回她的家乡。”
继续留在东宫,对耿秋竹没有好处。她自己定会日日惶恐,担心太子哪天心情不好,要她的命。这么做,倒是最好的。
写下耿秋竹所有供词,夜鹰亲自捧着,送到刘之衍的书房。应子清见那边事情已了,跑过去照看安置耿秋竹。
熏香袅袅,一盏明灯,刘之衍在案上仔细读着。
夜鹰环视想了一想,低声道:“太子殿下,属下总觉得,应司直此人所作所为,异于常人。”
说是异于常人,已是客气了,按夜鹰真实所想,他觉得此女过于妖异!
又懂医术,又能识得诗书,最关键的是她那迷一般,能蛊
惑人心的手段。耿秋竹在她三言两语下,破了心防,什么都往外抖。换成夜鹰自己来,他定是做不到这么好的效果。
又或者,如太子本人对她极为特殊的维护。
但是有影枭的嘱咐在前,夜鹰不敢造次。
夜鹰这句话,仿若某种不详的征兆,刘之衍眉心一跳,他抬起脸,深不可测的黑眸,看得夜鹰心里哆嗦:“不许多嘴,再让我听见,提头来见!”
夜鹰暗叫不好,影枭果然说得不错,此人是太子的逆鳞,他当即跪下认错:“属下知罪!”
四下无声,烛灯忽明忽暗,更漏一点一滴流淌,夜鹰的后背,慢慢浮了层冷汗。
刘之衍低头去看证词,半晌,他说:“自去领罚,二十鞭。”
“是。”夜鹰豁然松口气,“谢殿下宽恕我等。”
夜鹰死里逃生般,心口狂跳,脚步飘浮出了门。
其他暗卫上来拍夜鹰的肩膀,用只有两人的声音,低声道:“你的确多嘴,应司直是什么人,平时做了些什么?你以为殿下不清楚?殿下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从来不说,你以为是为什么?”
夜鹰摆摆手,唉声叹气:“你们以为我愚不可及?我是按照古书写的做,忠言逆耳!我想提一两句谏言,希望殿下不要过于看重此人。”
“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刚才受的惊吓,夜鹰只觉得寒风阵阵,那冷风吹得不是皮肤,而是从心底吹进去的,让人遍体生寒,“我总觉得,应司直此人像风一样……”
剩下的话,夜鹰没敢说完整。
应子清日常处事,与旁人不同。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夜鹰说不个一二三。但他模模糊糊,有一种感觉,应子清像一阵轻灵之风,毫无预兆地飘忽而来,恰如天边的流云,转瞬间,又会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殿下有可能……抓不住。
刘之衍没有耽搁,费了一夜的功夫,把耿秋竹的证词作了一番调整。
第二天一早,刘之衍上朝,亲自将证人与证词带到朝堂。
大理寺出了结果,可还是没有公布,是因为庆帝准备按下不提。
窦氏把耿秋竹扣住,无非是想,等大理寺不得不出面的时候,推出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在他们折磨耿秋竹、预备让她把所有的事情扛下来的中途,被夜鹰截了道。
耿秋竹的确是窦氏安插进东宫的人,可她没有参与毒害姜娘子那件事。她只是听从指挥,给太子下大剂量的安神汤。
揪出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对窦氏毫无影响,根本不够。
朝廷之上,刘之衍把证词,呈送给申山,让他送与庆帝。
崔玉陵见了,闭目长叹,垂首不语。
大理寺卿私下上报给庆帝,本就是得罪太子之举。东宫自然不满,于是他绕过大理寺,直接在朝堂上公开。
这一次,连庆帝也不好再按下不放。
申山把烫手的证词,送到御前,赶紧退开几步,免得受到波及。
庆帝黑沉着脸。
皇后毒害太子,这种事说出去,成何体统?刘之衍不体谅他的一番苦心,竟然闹到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任性妄为!
庆帝打开东宫送来的证词,逐一看下去后,脸色却渐缓。
刘之衍没有像受了委屈的人,急吼吼地沉不住气,讨个说法。而是恭敬作了一礼,言语谦虚:“儿臣以为,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
庆帝眯起眼睛,向下遥望,年轻的太子穿着明黄衣衫,半垂双目,不疾不徐。连他也不得不服气,刘之衍走的这一步,实在高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