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编娘子种田日常(125)
姜姀觉得他说得有理:“要不然咱们去找点儿吃的吧。我总闻见一股子香喷喷的羊脂味,也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反正我手上还有一点钱,买吃食还够。”
两人便徒步往村里走。
直走到村子中段,姜姀终于找到了这股子羊脂香味的来源。
村子里来了个做饼的流动贩子,推着一辆板车,上面放着做饼的木头台子和烤饼用的炭炉,就在这几个村子间来回地走。
她上前问了句:“店家,这饼子怎么卖呀?”
“六文钱一个。”
“有点贵嘞。”姜姀说道,“先前我买的胡饼,比脸盘都大,才四文钱。你这饼子个头小,怎么反倒比人家出来两文。”
“小娘子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卖的是羊脂韭饼,这内馅儿可比那胡饼有料得多嘞。”
姜姀扭过头去:“阿叔,您吃过这羊脂韭饼吗?”
沈猎户摇头道:“没有。”
“那就来两个吧。”
他忙推拒说不用:“我不饿,你买上一个,分我一口尝尝就行。”
“那哪成。”姜姀摸出来十二文钱,抬头递给饼贩子:“店家你做吧,我们就要两个。”
“好嘞。”饼贩子高高兴兴地接过铜板,又在一旁的清水里涮了手,就地停下板车,在上面做起饼来。
抽屉里拉出来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面剂子,都已经是发酵好刷过油的。像穿了白蓬裙,一个赛一个鼓囊。
他摸出来一对,用指尖捏薄,在里面放了一把翠绿的韭菜和成块的羊脂。用擀面杖压成薄薄一张,而后贴进了炭盆里。
“两位稍等等,过个半刻钟就熟了。”
两人耐心地站在摊子旁等了会儿。被炭盆的热气一激,那令人垂涎的羊脂味又飘出来。
姜姀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
早晨时间紧,匆忙地扒了两口水饭,连鸡蛋都没来得及下。这会儿早
就饿得腹中空空,一闻见这香味就走不动道了。
周边有人家同样被香味勾出来,有三五个犯馋的孩子闹着要吃。两家人合着买了一个,给家里头的孩子分了。
这会儿正一人吃着一整个羊脂韭饼的姜姀,不晓得有多神气,给身侧那几个孩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其中一个哇地哭出来:“娘我没吃够,我也要一人吃一个。”
身旁的妇人急急拉着他走开:“他们是大人,大人才吃一整个。你这个豆丁点大的孩子,一人吃一个会把肚子胀坏的。”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头,用袖子把眼泪抹干净:“娘说得对。那我要快点长大,到时我也要吃一整张饼子。”
姜姀笑着看他俩走开,跟沈猎户绕了小半圈,都没碰上卖肉的李屠子。问了寿叔才知道,今儿个李屠子就没来,两人只好一道又折回陈师傅家门外。
陈二嫂已经把门扣上。俩人没处可去,便依旧在那田埂上待着。
太阳越走越斜,眼见着最后的日光被地平线吞没。天上只余半盏虹霞,风一吹,惹得姜姀打了个哆嗦。
沈猎户等得耐心尽失:“这人到底回不回来啊。方才我们就应该挨家挨户地问问找找,指不定就找着人了。”
“那您想怎的,找着了就把人给拖回来吗?闹得人家不高兴了,给不出个好价,咱们猎羊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也是。”沈猎户打了个呵欠,抬头张望了下,突然噌地一下站起身,“阿姀,你瞧那个是吗?”
姜姀同样起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来人一身鲜亮,与周围灰扑扑的环境色看起来迥然不同。
开始还不甚确定。等那人风尘仆仆地走近后,她闻到了扑面而来的羊膻味。
这味道比方才吃的羊脂韭饼浓重得多。要不是天天在羊堆里摸爬滚打,还真染不上这么重的味。
“是他。”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他身侧。却见他头也不抬,敲了两下自家的院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回应。他使了更多力气下去,把门拍得震天响:“窈娘我错了,我这一早看你还在睡着便没叫你。后来又被二叔家的几个孩子缠得脱不开身,非要我同他们讲卖羊的故事,这才拖到这会儿回来。”
里头依旧没有回应。
陈师傅急得快哭了:“窈娘——你开门啊。我错了。你要怎么打要怎么骂我都认。就是拴个绳在我脖子上骑着,我都乐意呀。”
门后突然有了动静。窈娘拔开门闩,皱紧眉头看了他左右两边一眼:“也不怕给卖羊的客人笑话了去。”
陈师傅这才后知后觉,与左右对上视线时,整个身子吓得抽了下。
方才他都说了些什么。面子扫了一地,这还让他怎么压价啊。
窈娘把羊在地窖的事同他说了。
陈师傅已经端正了神色,轻咳一声后背起手来,冲姜姀他们一板一眼地说道:“在地窖里冻过的羊,吸了水汽会虚重。称出来的重量得扣掉一成,这个你们不介意吧。”
还没等他说完,后脑勺就挨了清脆的一巴掌。
“是我让客人把羊抬进来的。”
他缩脖嘻嘻笑了下:“抬得好。今日天气凉,地窖里的冰恐怕化得少,那就按秤砣上写的来吧。”
开了地窖,姜姀和他一道走进去。只见陈师傅推出来一个半人高的秤砣,蹲下身,一使劲就把羊从地上抬起来,挪到了秤砣上。
“一百五十二斤。咱们现在的市价是……”瞄了身侧怒目嗔视的窈娘一眼,他心虚地把眼睛转回来,“市价是五十文一斤。那这头羊就值,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