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为何如此作死(182)
许妙仪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登时沉了面色:“张阳说谎了。”
李梧难以理解:“可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可是跟了陈尚书几十年的老人啊!”
“父子兄弟尚能反目,主仆有何不可?”萧韫道。
李梧不说话了。
许妙仪忽而又喜道:“既然张阳说谎了,那他的供词无效,嫣儿是不是就可以出来了?”
萧韫看着许妙仪的笑脸,也不由得弯起唇角:“可以。”
然而在这份喜悦之下,他心底又隐隐升起一丝卑劣的失落……
许妙仪如释重负,露出久违的开怀笑容。
“带人去把张阳的家人控制起来。”萧韫吩咐李梧。
李梧领命离去,萧韫又对许妙仪道:“回大理寺吧,既然已经有了证据,出狱的流程我可以直接批。”
“好。”
萧许二人回到大理寺,第一时间去见了张阳。
这些日子,张阳作为重要证人一直待在大理寺。据手下禀报,张阳很是老实,唯一的异常就是他身体总是不适,郎中来了好几次也瞧不出原因。
正如下属所言,此时的张阳消瘦了一圈,满面病容。
“萧少卿。”张阳恭敬行礼,声音虚弱。
“你为何要撒谎?”萧韫开门见山,声音森冷,“你和杀害陈尚书的凶手是一伙的,为了替他掩盖,你将罪责推给无辜的郑嫣。本官说得对吧?”
张阳一愣,旋即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萧少卿,您这是哪里的话?!小人跟了尚书几十年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说着,他还膝行到萧韫跟前,哀声道:“求少卿明察啊!”
仿佛当真冤枉得很。
萧许两人皆是冷笑不止。
“别装了,本官已经确认杨三身亡之所了——要本官带你去现场看看吗?”萧韫幽幽盯着张阳的眼睛。
张阳面上的苦情色彩瞬间褪去,他垂下头,眸中透出几分视死如归的慷慨。
站在一旁的许妙仪瞬间明白他想要自尽,眼疾手快地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卸掉了他的下巴,同时拧住他的胳膊逼他扭转身子,再用膝盖将他压跪在地。
“来人,将他押进大牢。”萧韫冷声道。
经此,郑嫣受冤一事算是板上钉钉。
萧韫回公堂撰写了出狱文书,盖上自己官印,接着去找那代少卿——虽然是代少卿,但也算大理寺的主事。大梁律法规定,凡涉案人员的处置,皆需由主事共同决定。
见到代少卿,萧韫的下属将案情进展与来意仔细讲述。
这位年纪颇大的代少卿听罢,啰里吧嗦地说了一大通,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不想干”。
萧韫可没耐心跟他耗,朝他微微一笑,轻声道:“你要试试我的宝剑是否锋利吗?”
明晃晃的威胁。
代少卿怂了,老老实实交出官印。
毕竟萧韫这厮是真敢杀官员啊!
萧韫将文书交给下属,让他带着许妙仪去接人。
牢狱中的郑嫣正蔫蔫地翻看话本,见了许妙仪,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姐姐,你又来看我了。”
“不,”许妙仪眼含热泪,“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郑嫣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许妙仪把文书展示给郑嫣,“你可以回家了。”
郑嫣喜极而泣,和许妙仪紧紧拥抱在一起。
一刻钟后,两人牵手走出牢房,萧韫正在外头等候,表示有话与她们说。
萧韫垂着眼睫,语气沉重:“庆王爱记仇,你破坏了他的计划,他必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今日就走吧,我让人送你们离开长安。”
许妙仪蹙眉,不解道:“我为何要走?事情不是还没结束吗?”
萧韫没想到许妙仪会如此回答,不由得愣了一下:“你……”
“对方几次三番置我和我的朋友于险境,我怎么能不好好回报一下呢?”许妙仪咬牙切齿地说。
在绝对的权力倾轧下,有许多人明明无辜蒙难,却还要感谢对方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
许妙仪怒其不争,更哀其不幸。所以她要让高高在上的当权者看看,他以为的蝼蚁,是如何毁了他的千里之堤!
萧韫忧心忡忡地劝道:“越往前走,便越是危险丛生。”
他不愿让她冒这个险,哪怕他很想很想与她多待片刻,但她的安危胜过一切。
许妙仪笑了:“我是害怕危险的人吗?”
萧韫纠结半晌,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又犹豫着道:“那这段时间,你还是继续住在我府上吧,安全些。”
许妙仪点点头:“多谢,我会还你的。”
萧韫笑了笑,没说什么。
许妙仪带着郑嫣告辞,回到萧府时天色已暮。
简青川照例在檐下等许妙仪,他瞧见郑嫣很是吃惊:“郑娘子?你回来了?”
郑嫣兴奋地点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却突然注意到简青川右手缺了小拇指,不由得怔了一下,旋即吃惊地捂住嘴:“简郎君你的手!是那群坏蛋干的吗?”
“无妨。”简青川将手往身后藏了一下,微笑道,“已经不疼了。”
郑嫣又扭头看向许妙仪,眸中泛起水雾:“姐姐,想必你也受伤了吧?”
“都是小伤,不足挂齿。”许妙仪宽慰道。
郑嫣愧疚得眼泪直流:“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怎么能怪你呢?”许妙仪伸手将郑嫣揽进怀里,柔声哄慰,“位高权重之人要拿你做棋子,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你身不由己,差点断送性命,是最大的受害者呀。要怪,只能怪那些人阴狠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