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为何如此作死(21)
萧韫正准备回答,却猛然顿住了,眸中浮现几分懊恼与燥郁:自己怎么这么闲,居然还真跟她聊起来了?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许妙仪关切地问,同时又朝萧韫凑近了些。
萧韫正欲开口,便觉唇角被人轻轻戳了一下。错愕抬眼,他径直撞入许妙仪笑意盈盈的眼波。
“别板着脸,你笑起来会更好看。”许妙仪用手指按着萧韫的唇角上扬。
那一瞬间,萧韫只觉心跳都漏了一拍。他慌忙起身,冷声道:“你真是烧糊涂了。”
许妙仪抬头望着他,双眸水润得像两枚墨玉。
“没有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她语气分外诚挚。
萧韫呼吸一滞,迅速拂袖转身:“你病了,好好休息吧。”
背后传来许妙仪的喃喃低语:“真奇怪……”
萧韫绕出屏风,吩咐下属继续去照料许妙仪。他本欲径直去榻上休息,却鬼使神差般地走到镜子前。
只见镜中人面色泛红,墨眉紧拧,眸色沉郁。
大概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他弯了弯唇角。
但随即,他又猛然敛了笑意,连忙背过身去。
他这是在做什么?疯了不成?
……
许妙仪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身下是柔软的床,眼前是熟悉的帐顶——正是客栈的房间。
头脑晕沉,她揉了揉太阳穴,一些记忆渐渐回笼:昨夜睡着后,她莫名被冰冷的河水呛醒又呛晕……
“醒了?”萧韫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
许妙仪循声看去,只见一扇素绢屏风正拦在床前,其上隐约映着一道人影。那人影斜倚在小榻上,用手撑着头。
“你为何会在我的房间?”这是许妙仪想到的第一处不对劲。
萧韫本阖眼小憩,闻言他睁开眼,讥诮之意溢于言表:“劳烦许兄看清楚了,这是某的房间。”
许妙仪愣了一下,环顾四周,果然见此处物品放置与她的房间不同。结合溺水的记忆,她很快了然事情大致,但还是抱着确认的心问道:“昨夜是你救了我?”
萧韫嗤笑一声,道:“那不然呢?”
许妙仪叉手朝萧韫一拜,真诚道:“多谢向兄救命之恩,某日后必当涌泉相报。”
萧韫轻笑一声,道:“不必等日后,这账现在就可以结——我问许兄一个问题,许兄须如实相告。”
许妙仪目露不解:“什么?”
萧韫漆黑的双目直勾勾盯着屏风上许妙仪的影子,薄唇轻启,吐出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或许,我现在该唤你,李兄。”
许妙仪闻言,心头猛然一跳。
被他发现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伪造胎记的药水防水性不大好,平时洗个脸倒是无所谓,可若在水里泡上一会儿,必定会有所褪色。
再度扫视了一圈屋内环境,确信自己能够逃掉后,她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没错,那夜是我绑架的你——你想如何?”
说这话时,她浑身紧绷,死死盯着萧韫的影子。
只要萧韫有一丁点的异常,她就会立即跳窗而出。
她很清楚,萧韫以身入局,其真实身份就是他最大的威胁。如今她认下了与他的旧龃龉,就证明她是知道他身份的。而今他并非完全信任她,杀她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空气在无声
的对峙中变得沉重。
半晌后,是萧韫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轻笑出声,揶揄道:“许兄这么紧张做什么?某若想对你不利,何必要守着你呢?”
许妙仪抿了抿唇,问:“守着我,是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我的真实面容?”
萧韫唇角勾出一个讥讽的弧度:“那不然呢?”
许妙仪心下松动几分,却仍有顾虑:“你……不记恨我?”
萧韫嗤笑道:“某若记恨你,你恐怕都没命活到现在。”
许妙仪心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又问:“那枚迫使我卸剑的石子,你为何不早早扔出?”
萧韫顿了一下,随即戏谑道:“自然是因为……怜香惜玉。”
许妙仪:“……”
萧韫垂眸敛起轻佻,道:“某虽不敢自诩好人,但某一定不是许兄想的那种人。”
许妙仪眸光微动,犹豫着道:“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许妙仪道:“你究竟为何要入明远镖局?”
萧韫怔了一下,继而毫不留情地讽刺道:“许兄今日似乎格外愚钝。”
许妙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只是比较谨慎罢了。”
“谨慎?”萧韫哂笑,“我看许兄是先入为主,对某心存偏见。”
许妙仪闻言愣住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困境,就是被逼着去服侍他。虽然她很清楚,造成她苦难的罪魁祸首是赵启,但还是免不了对他产生偏见。
“某食君之禄,为忠君之事,所效忠的对象只可能是天子一人。许兄,慎言。”萧韫意味深长。
“抱歉,误会你了。”许妙仪低声道。
萧韫勾了勾唇角,道:“那接下来,听听某的问题吧——那次被你从赵府绑架之后,某便差人打听了你,得知你此前一直养尊处优,没有半点习武经历……所以,你如今这一身好武艺,是怎么来的?”
其实作为因利益捆绑的阶段性盟友,他们没有必要深入了解彼此。但既然这个疑点已经被摆到了他面前,他便不可能视若无睹。
许妙仪也大致能猜到萧韫的想法。她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本想全盘托出,但又觉得他恐怕不能接受“穿越”之事,届时免不了一场麻烦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