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为何如此作死(46)
许妙仪也叹道:“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不如切身体会。连我们这些看客都觉得难受,她在整整十年间又该是何种煎熬呢?”
她又不禁想起在梧镇遇到的那个疯老头。
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的疯女人和疯老头。
思及此处,许妙仪除掉蓝家的信念又坚定了几分。
萧韫点点头,道:“我虽说是食君之禄,但归根结底还是享用百姓的俸禄,既如此,我理应为百姓赴汤蹈火。”
许妙仪诚挚赞道:“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
萧韫毫不谦虚地笑:“那是自然,许兄可要见贤思齐啊。”
许妙仪:“……”
她还是继续吃烤鱼吧。
一口气吃下两条烤鱼,许妙仪成功赶走了饥饿,长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萧韫清了清嗓子,以一种格外郑重的语气说:“那个,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什么?”
萧韫深吸一口气,又闭了闭眼,仿佛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我们成亲吧。”
许妙仪被这句话惊得差点呛到,她瞪大眼,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萧韫看着许妙仪的眼睛,认真地重复:“我说,我们成亲吧。我既然亲了你,就要对你负责。”
许妙仪唇角抽搐,嘲讽道:“你亲了我,还想跟我成亲——想得可真美啊!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萧韫没想到许妙仪会这样回答,不由得面色微变。他咬牙道:“怎么就是我想得美了?我配你难道不是绰绰有余?”
许妙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别那么自信行不行?”
她为大周开辟了数百里江山,名垂青史、功荫后世,萧韫这初出茅庐的崽子要赶上她还远着呢!
萧韫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冷冷讥讽道:“是我眼界低了,不知许兄胸怀青云之志。”
许妙仪经他这么一阴阳,更是气得不行,恶狠狠别过头去。
不知是否是怒气使然,她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疼。思索片刻,她起身往密林里走去。
萧韫见状不禁目露诧异,下意识地追问:“你要去哪儿?”
“你管我去哪儿。”许妙仪冷哼着,脚步一刻不停。
萧韫一怔,旋即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收回目光没再说什么,也没跟上去。
许妙仪走进林中,俯身观察绿油油的杂草丛,希望从中找出些可用的草药。
她看得太过认真,没能注意到脚下路况,踩上了一块带青
苔的石子。一个打滑,她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只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屁股生疼。
许妙仪烦闷地叹了口气,想要站起身来,却发觉左脚脚踝生疼,她一连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只好就地开始揉脚踝。
这时,脚步声响起,许妙仪抬头看见了萧韫的身影,但他并非是往她这边而来。
萧韫瞥了许妙仪一眼,又快速挪开视线。
许妙仪纠结了一下,开口唤他:“等等。”
萧韫顿住步子,却并没有看向许妙仪,只是没好气儿地问:“做什么?”
“帮个忙扶我一下呗,我们好歹也是盟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韫冷哼道:“方才不是让我不要管吗。”
许妙仪:“……”
这人气性还挺大。
罢了罢了,不跟小辈计较。
许妙仪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道:“好了,别生气了。我方才在气头上,说话确实难听了些,我跟你道歉。”
“但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太草率了,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别人的不负责。且不说别的,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若非要凑成一对,必是怨侣,岂非错上加错?”
“再说了,《孟子》有言:‘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既是权衡之策,就没必要以礼法的眼光去看待。”
萧韫沉默半晌,朝许妙仪叉手道:“抱歉,是我太傲慢、太自以为是了。”
许妙仪大度地挥了挥手:“没事,先来扶我一下。”
萧韫走到许妙仪身边把她扶了起来,不太自然地问:“你……来这里原本是想做什么?”
许妙仪如实道:“我来采草药啊,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人家,总得把伤口好好处理一下。”
萧韫神情缓和了不少,又诧异道:“没想到许兄还通晓药理。”
许妙仪苦涩一笑,暗道:都是被逼出来的。战争时,由于多方面因素,粮草、药品供给不上是常有的事,战士们不得不学会利用自然资源。
“不过我扭着脚了,不方便亲自动手,只能劳烦你了。”许妙仪拍了拍萧韫的肩膀。
萧韫迟疑道:“可是我不认识药草。”
“没事,我给你指。”
“行。”
许妙仪由萧韫付着在林间穿梭,指导他采药:“那个是是苎麻,可治外伤出血……这是艾草,可以祛湿止血……”
萧韫听她如数家珍,不由得心生叹赏。但奇怪的是,这份欣赏不如以前纯粹,而似乎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自己也不明白……
罢了罢了,大概是错觉。
采了一大捧药草后,两人回到小河边。许妙仪指导萧韫将草药铺在一块大石头上,又挑选了一块小石头洗净,拿它当药杵捣药。
不多时,两大把草药化为了一大滩绿色的黏糊。
萧许两人各自将草药敷在伤患处,再拿布条包扎好。
萧韫正犹疑着如何够到背上的伤口,许妙仪就主动开口了:“我来替你敷背上的伤口吧。”
萧韫一惊,下意识有些抵触——但这抵触不带有厌恶情绪,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含蓄。他斟酌着道:“这……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