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北考科举(53)
遥光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他抱臂靠在墙角,开口道:“该歇息便去歇息,你这细胳膊细腿,再出去乱晃小心给折了。”
沈清和听他讲话就浑身不舒服,皮笑肉不笑道:“多谢遥大人关心,我虽然没您结实,但也不至于一碰就碎了。”
第28章
被裘服少年拿话一刺, 遥光耳根子又爬上了红,他没什么反应地点点头:“我是生的结实,西北男儿都是这样, 你要是多多锻打,也能有我这样的好体魄。”
得了, 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
沈清和心下无语,但也松口气。顶多说话不中听了点, 那之前也不是有意和他难看,既然是个笨的, 不是有心和他拿捏过不去, 他自然能大度, 不计较言语上的不快。
“遥巡抚使也是一路辛劳, 还帮我补好了这破屋顶, 若无事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沈清和拢了拢了宽厚的披风, 想起什么又道:“我从京都来时带了团好茶饼, 虽然没有多稀罕, 但西北肯定少有——对了,巡抚使大人爱喝茶吗?”
少年清亮的眼眸看过来, 遥光几乎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以拳掩唇, “不, 嗯,喝…喝的。”
沈清和抚掌笑:“那感情好, 就送一饼给大人, 大人也尝尝西北外的味道。”
“遥光。”
沈清和:“什么?”
“不要叫我大人,叫我遥光就好。”
“好的好的。”沈清和自然无有不应。
这一来一往,关系不就近了。西北治安不好, 若能结交巡抚使,安全也能有保障,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两人说完话,遥光仍旧直愣愣戳在墙角不走,沈清和无法,只能回自己院里。
绿松虽得偿所愿地将公子留在吏舍,心中也是奇怪。南红素来比他聪明多了,于是悄悄对他说:“那日官道上看这位巡抚使大人是个脾气火爆的,没想到真人不可貌相,私下还是个细腻性子呢。”
南红将内屋的门关好,侧头道:“只要不害公子,管他是什么性子。你去将水再烧一遍,这里用水不如京都洁净,高公子说过给病人擦拭都得用净水。”
绿松点点头,小跑去灶房了。
沈清和在床上躺了两日,挑着系统里的书籍通读过几篇,着重看了几本下乡扶贫的。
同在丘泉郡任职的官员都同住一片府廷,相隔也就不到百米,听闻他身体大好,立即遣人通传,说是晚上办了接风洗尘的小宴,要他一定赏光参加。
以后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共事,沈清和自然点头。西北的饮食粗糙,花样也和京都相差远了,沈清和晌午吃了两枚死面蒸饼,噎得灌了整整一壶茶下肚,这东西难克化,僵得他胃里难受,只得出门散步消食。
先是逛了集市,这里市肆上的商品非常匮乏,多是些农产品,手工艺品,还有些陶土器具,偶有见到售卖生丝的,不过也寥寥几人,摊前几乎无人驻足。这里怎么说也是丘泉郡市中心的地段,根本没有他想象中市集的熙攘,至于杂耍卖艺的热闹更是见不着的。
又到田垄,沈清和从前生活的地方见惯了人,每天都像关在沙丁鱼罐头里,以为京郊这样的地方已算荒郊旷野,那这丘泉郡就明明白白告诉他什么叫天外有天。
若不是知道脚下的土地是郡中地带,还以为在什么深山大泽里,林木灌草覆盖了土地,为数不多像样的田地里,豆苗歪歪扭扭东倒西歪,土地似有干裂,地表呈现沙化特质,能种出健康作物才有了鬼!
走得腿疼,才得见第二片有耕种痕迹的田地,这回土里的杂草倒除了个干净,只是光秃秃的也看不出种了什么,沈清正要躬身仔细去瞧,突然就有人噗通一声跪在身后,他闻声回头,发现是个还算精壮的庄稼汉。
“大人!”
只听那人口中唤道。
沈清和连忙叫他起来,一边又好奇问:“你哪里知道我是大人的?”
他没穿官袍,只是一身朴拙的素麻服,这也能被认出来?
“您手脚细长,个子也高溜溜的,当然是个大人!”马老三理所当然道。
沈清和听了只有沉默,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又看了看脊背微弯,鞋也没穿,手上还带着厚茧的庄稼汉。
这说的倒是一针见血,京都的门阀子弟大多像他一样,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被贫苦侵蚀的痕迹,这老伯比他年纪大了几轮,可身姿佝偻还不到他肩处。
从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当世的百年家族已经进化成另一个种族,至少从形貌上,能轻易分辨谁出身高门,谁出身瓦舍,这恐怕才是‘士庶之际,实自天隔’的最直观表现,说是隔着天,也毫不夸张。
马老三还在继续说:“是这样的大人,我想把我家的田献给您,您看看成不成?”
他指着沈清和刚刚看过的土地,搓了搓手。
沈清和疑惑地看着他,“献给…我?”
马老三见大人犹豫顿时急了,拍着胸脯保证:“我是这方圆几十里将田地收拾得最干净的,你可以去地里看看,从我爹就开始刨地里老树根,现在又松又软,每年收成都是最好的!”他絮絮叨叨地讲,见面前大人还不发话,底气越来越低,“俺马老三保证让大人吃不了亏的,只是别人伺候不来我这田,只要您租回给我就行了……”
沈清和更不解了,“既然是这么好的田,为什么要献给我?你还要自己租回去?”这是什么操作?
马老三眼圈红了,他一辈子没讨个婆娘生个娃,几乎就是将这块从爹手里继承的土地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崽,把自己的亲生崽送出去,有谁能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