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逢春(28)
徐砚祈无奈地闷笑了一下,“为什么?”
“我让你猜,不是让你反问。”纪珈泽嘟囔。
徐砚祈眉眼撇下,又抬起,“她有喜欢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纪珈泽睁大了眼睛。
徐砚祈的目色晦暗,“是谁?”
“是……是,是谁来着。”
徐砚祈眼角一抽。这脑子。
“想起来了!”
“——但是不能说。栩栩说了,我要是告诉别人,她就不和我玩了。”
“那你说点能说的。她在国外,过得开心吗?”
“能说的。”纪珈泽的眼皮一耷一耷,往后一靠,抬头看着屋顶,“不知道。也许开心,也许不开心。她偶尔也会参加一些朋友的聚会,不过更多时候是一个人。她喝醉的时候哭过,哭得好伤心。后来就不会了。”
“不会什么?”徐砚祈听着纪珈泽的话,有些心疼。
“不会喝醉了。她酒量比我好。”
不会喝醉了……到底是酒量变好了,还是情绪学会控制了。
她哭,又是为什么。
徐砚祈还想继续问,谁知道下一秒纪珈泽就作势要呕。
-
明栩承认。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徐砚祈的声音透着些阴翳。
“因为喜欢你是一件荒唐的事。哥,我怕你还误会。”明栩抬眼,和他对视,清澈直白的目光透着疏离,是她自己都没有刻意表现出的疏离,“我怕你还觉得,我是过去那个不懂事的、荒唐至极的妹妹。”
明栩继续说着,索性摊牌,“我本以为我回来以后搬出来了,也交男朋友了,和你就不会有特别多的联系了,这样哥就不会有误会了。”
“你不想和我多联系?”徐砚祈直直盯着她,心口隐隐觉得闷痛。
“对,当时是这么想的。”
徐砚祈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她。明栩觉得心里更乱了,不敢去接他的目光。
“哥,你问完了吗?”
“那现在呢?现在也不想跟我联系,不想见到我,是么?”徐砚祈的声音变轻了,但却像在她心头重重一击。
明栩一顿,手里的布料被松开,又重新攥住。手心已经出了汗。
他好像对她有点失望。
“不是……就是刚开始是这么想的,可能就是想下意识逃避问题。现在没有了……现在,哥,”她微停顿,“我很抱歉,我不应该撒谎。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嘛?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还是好好做兄妹。”
明栩不想就此事再有过多争论,反正他也知道真相了。她竟然觉得心里略松一口气,以后不用再欺骗徐砚祈了,这样也挺好的。
哦,不对。
还有一件事她仍在骗他。她还喜欢他。
但这件事无足轻重,只要她藏得好,他就永远不会知道。只要时间够久,她也一定把这份喜欢从她的记忆里消掉。
到时候他要是有喜欢的人了,或者可能已经有,谁知道呢,反正她都能真心祝福他。
在两人都未说话的短短几秒,明栩脑子里快速地“自我攻略”了一遍,得出最终的结果:他们的关系可以回到正轨了。
“到此为止?”
“对,到此为止。”明栩的眼睛都亮了,短暂忘记了两个人气息交缠、过近的距离,眼底亮堂堂的,期待着他的回答。
“明栩。”
“四年前你说喜欢就是喜欢,四年后你说谈恋爱了就是谈恋爱了,现在又是你说好好做兄妹?”
“拿我当什么?”徐砚祈心里生气,又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地方。
是啊,她又没做错什么。
她只是表了个白,只是假装谈了个男朋友,只是不想让他再多想。
是他活该,活该当年说她荒唐,以至于眼前的人用一扇“兄妹”的大门挡住他,让他看不清屋里到底是他想要的一室光明,还是早已灯灭。
那他该怎么办?打破这扇门,去看看里面的灯是否还亮着?
可如若不亮呢?屋子的主人会发现他就是那个入室的贼。而以明栩的性格,必然会躲他更远。
“哥……”明栩弱弱地喊他,听他声音这样冷厉,知道他生气了。
“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要和你表白的。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表白了。”明栩急急地说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眶泛着晶莹,她憋着自己的情绪,生怕真的哭出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徐砚祈,表情阴冷。
如果当时没有表白就好了。她知道他一定觉得自己在耍弄他,一会做出背德的告白,一会欺骗他,让他担心自己的妹妹谈了不合适的人,可转头却发现是假的。
她发现自己像在他面前折腾不断的小丑。
很显然,两人此刻并不同频,并不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归根结底,都因为害怕失去,变得小心翼翼。
徐砚祈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嗬。”他从喉间发出一声淡淡的气音,意识到两人纠结的不是同一个问题。而刚刚他似乎是把明栩吓到了。
他直起腰,伸手揉了揉明栩的头,“抱歉,吓到你了。”
明栩摇头,声音已经带了鼻音,“没有。”
“那你,原谅我吗?”
“没有怪你。是哥哥不好。送你出国之前没有和你谈清楚。”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朋友在喝醉的时候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明栩落下的心又悬起。才刚刚解开一个谎言,又要撒下一个了吗。
“哥,时间真的不早了,我真的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