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逢春(88)

怎么会这么巧。

程秋厘见她停住了脚步，疑惑问道，“怎么不走了？”

明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人，神情凝固。

而那个女人似乎也看到了她，但她只是抿了一口咖啡，放下以后，拎起自己的包离开。

咖啡店有一个直通室外的门，她走的是那个门。

“你等我一下。”

上次见到她，明栩便有些心生思虑，只不过那天晚上喝了酒，第二天又遇到爷爷做手术的事，久而久之便没再放心上，全然抛在脑后。

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那么多，再说她潜意识里也不愿再想起那个人。

而如今，她又出现了。

明栩的手脚有些冰凉，她将手里的包递给程秋厘，追着她跑过去。

是她吗。

是她的母亲吗。

她不知道。只是那种一见面、一对上视线就产生的熟悉感，让她无比惶恐。不是喜悦，而是惶恐。

但无论如何，她得去问问清楚。

她跑进咖啡店，又推开那扇门，跑到室外。

今天是周日，人流量大，明栩环顾四周，已经找不到那女人的身影。

她微喘着气，目光里先是茫然，随后慢慢转变为失落。

怎么可能会是她呢。四岁将她抛弃，九岁明栩又去找过她一次。如果她的母亲在意她的话，至少那么多年应该回来看她一次。

可一次都没有啊。

所以不会是她的，一定只是巧合罢了。

更何况，如果她来找自己了，又会有什么改变。她已经过了那个需要母亲陪伴成长的日子了。

她第一次发育导致胸痛，教她女生生理知识的是姚挽，给她买内衣的也是姚挽，她第一次来姨妈，告诉她怎么换卫生巾的还是姚挽。

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个叫谈璐的女人。她的亲生母亲早在她四岁时就不要她了。

今天风大，她的发丝已被吹乱。明栩恍惚收回神思，走回咖啡店。

店里咖啡味道醇香，现磨机器发出“嗡嗡”的声音，还有顾客的交谈声。

程秋厘还站在门口，正试着打她电话，神情里面藏着担忧。

她看到明栩回来，跑到她面前，“怎么了，跑这么快去哪了？”

明栩摇了摇头，“刚刚认错了，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熟人。”

“应该不是的。”她声音轻下去。

第51章 吻我舌根发麻

程秋厘端详着明栩的神色，见她双眼有些空洞，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明栩视线重新聚焦，摇了摇头笑着回答，“没事儿。”

她走到柜台，对着服务员说，“你好，麻烦帮我打包两份千层。”

“好的，稍等。”

服务员将千层打包好，明栩一起付了钱，将其中一份递给程秋厘。

“谢谢宝贝。”

“不客气。”

两人买完东西以后就打算回去，沈斯凛和徐砚祈都来接各自的人，车已经提前停在了路边。

明栩看到徐砚祈的车，和程秋厘打了声招呼道别，上车。

徐砚祈正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看手机。转头看着她手里的一个袋子，问道，“买了什么？”

明栩：“……”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给他买了一条领带，他不会是觉得她在暗示什么吧。

她犹豫了一下，“领带，和一对袖口。买给你的。”

果然，徐砚祈听到领带以后，一边开车一边饶有兴味地咀嚼她的字眼，“领、带。”

一字一顿的意味深长，显然和她预想的如出一辙。她板着素净的脸，严肃给

他说明，“是因为厘厘给凛哥买了，她说怕你知道自己没有会伤心，让我也给你买一条的。你不准想歪。”

“嗯，我没有想歪，放心吧。”声音沾染笑意。

明栩：“……”

看样子解释了也是多此一举。

“就没给自己买点什么？”徐砚祈又问道。

“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感觉什么都有。”明栩回答。

物欲低，有一种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缺。之所以什么都不缺，是因为徐砚祈什么都给她了，给的还都是最好的。

“首饰、包、衣服，就算有，看到了喜欢的也可以买。这些再怎么添置也不多的。”

“真不用。你给我买的已经够多了，妈也总喜欢给我买上市新款，哪里穿得完用得完。”

“都随你。”徐砚祈自知强求不来，大不了他帮她再多买些，好说十件五件的总能有她心仪的一两件。

“嗯。”明栩看向窗外，看到路边一位母亲在给自己的女儿买气球。她再次不受控制地想到在咖啡馆碰到的那个女人。

徐砚祈见她一直看着窗外发呆，趁着等红灯时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明栩转回头，“没什么。”

徐砚祈察觉她语气的低落，“你情绪似乎不太高。”

“唔，可能是逛街逛累了。”

“那我们今晚早点休息。”

“好，那我先眯了一会。”明栩把座椅往后放了一点，闭上眼睛休息。

二十几分钟以后，车停在了地下车库。

“栩栩，醒醒，我们到家了。”徐砚祈轻轻地拍了拍明栩的肩膀。

明栩缓缓睁开眼，转头看向徐砚祈。

刚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是小时候的她和谈璐，谈璐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而小小的自己大声哭嚷着想追上她。

可她并没能够追上。她被路上的石头绊倒摔了一跤，可是谈璐并没有回头关心她，最终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明栩哭个不停，周围的一切变得灰暗，世界混沌，视线所能及，只有那条路，笔直，不知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