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驭犬手札(145)
“你懂什么!”乌玉阙急了眼,“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消失!若不找到她,我怎么可能心安地坐上王座!”
“如今王都时局大乱,少主的亲弟弟被困在牢中出不来,领主的心爱之人被你攥在手心,他正大肆派人寻找她无心顾及到你。可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阿静雅说着,见乌玉阙神情愈发犹豫,便又道,“待少主坐上宝座,又何愁找不到一个人?”
房内安静半晌,乌玉阙突然问道:“穆照盈到哪儿了?”
身旁的亲卫立马开口:“还有五日便到王城了。少主放心,绝对不会被领主的人发现踪迹。”
“母赫族的人呢?”乌玉阙又问阿静雅。
“早已整装待发,只等少主一声令下。”
“十日后,夺位。”
第71章 “你曾经,多么期待他的降……
十日,说快也不快。
朱辞秋收到娜依莎的传信后,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这一切,似乎都太过顺利。
从乌玉胜行刺开始到如今穆照盈已入王都被乌玉阙秘密藏了起来,乌图勒好像都并未做出什么反应。
甚至她不见了,也只是让乌玉阙的人去找她,好像并不在乎她究竟在何处?
乌纳兰昨日告诉她,她没有瞧见在地牢内乌玉胜。
朱辞秋第六日时离开了乌纳兰的宫殿,在离开的一瞬间,便有穿着轻甲的乌图勒的亲卫将她团团围住。
她平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任由他们蒙起自己的双眼,绑住双手,又从身后架住自己的胳膊。
她被推着往前走,走了约四炷香时间,到了一片静谧的地界,没有任何声响,只有亲卫推开吱呀作响的陈旧大门。
四周阴冷潮湿,一阵难闻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就像是被岁月腐蚀的木质物什上头浇灌了无数血腥铁锈味,仿佛连木头都被染成黑红色,发出恶臭的腐败之味。
浓烈的叫她有些反胃。
推着她走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眼睛上的黑布被暴力扯走,强烈刺眼的光线逼得朱辞秋忍不住眯起眼睛,适应一瞬后看清了坐在前面的乌图勒,以及——右侧不远处被铁链锁在刑架上的、浑身是血的乌玉胜。
乌玉胜一袭玄衣好似被血染透,紧紧贴着他的肌肤,只有胸口衣襟大敞着,露出无数狰狞的伤口。
他紧闭双眼,湿漉漉地带着血的头发随着耷拉着的脑袋了无生机地垂在空中,那被锁链绑在刑架上的双手血迹斑斑,亦无力地垂在空中。
余光看见乌玉胜的那一瞬间,朱辞秋的瞳孔骤然扩大,双脚不自觉地想要朝他奔去。但又立马顿住,看向乌图勒。
她迅速敛好情绪,端立在乌图勒面前。
她不能乱,不能乱。
朱辞秋不说话,默默等待乌图勒开口。
乌图勒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偌大的屋子,只有这令人烦躁窒息的声音。
半炷香后,他跷起二郎腿,向后靠着椅背。右手忽然向上一挥,待在乌玉胜身旁手持长鞭的侍卫猛地将鞭子打在乌玉胜的胸口。
四周幽静阴冷,鞭声清脆,一声又一声地回响在朱辞秋耳畔。
她浑身僵硬,双手颤抖,浑身血液仿若逆流进身体,五脏六腑被无形的巨石撞击的破碎不堪,疼痛难忍。
鞭声一直未停,乌玉胜好像醒了,她听见他嘴里破碎的颤音好像在喊她。
她终于忍不住侧头看向乌玉胜,鲜红的血液自乌玉胜身体流出,流进朱辞秋的双眼里。
她看见他浑身的血,满身的伤。鞭身染上血渍,滴落在地上,胸口的皮肉外翻,好像隐隐看得见森森白骨。
乌玉胜侧头看着她时,眼神都变得灰白。
朱辞秋喉咙突然感到剧烈的疼痛,腥甜味充斥整个唇腔,自腹部涌上翻涌的血液路过犹如被万针扎成窟窿的不停猛跳的心脏,五脏六腑好似被攥紧让她喘不过气,心口绞痛难忍,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乌图勒又一抬手。
声音停了,他们粗暴的乌玉胜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洒下伤药。
鲜血混着药,融进血肉里。被折磨的男人咬着牙,眉头皱成一团,汗液混着血渍如雨下,都没有发出一声痛吼。
朱辞秋双眼通红,晶莹的泪珠蓄满了眼眶,强撑着不流下来,血丝一瞬间爬满整个眼眶。平日淡然的假面裂开一丝缝隙,便窥出了无数哀恸,就像是压着无数情绪的大山在一刻轰然倒塌,再也忍不住这无尽的痛苦。
“怀宁殿下。”乌图勒笑了两声,流利的中原话让朱辞秋厌恶地皱起眉头,“怎么不装了?”
朱辞秋听见他的声音,面上情绪重新藏了起来,回过头冷冷地盯着乌图勒,似要将他生吞活剥。后者满不在乎地笑道:“你还真以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骗过我?”
朱辞秋冷笑一声,挣脱一直压在她肩膀上的束缚,往前走了一步,尖锐的刺刀顿然抵住她的脖颈。她停在原地,也不继续装恭敬了,语气里的森寒凉意再不掩饰:“你想做什么。”
乌图勒笑而不语,视线掠过两旁的侍卫,停顿一瞬后重新落回在她身上:“给她松绑。”
禁锢着的双手得到解放,朱辞秋仍冷冷地注视着乌图勒,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铁链丁零晃动一群人行走的声音。
他们将被铁链绑住的人推到乌玉胜身旁,朱辞秋顺着乌图勒的视线侧头看去。
她心中一跳。
果然是大雍使团。
只见原本清风朗月的顾霜昶浑身脏污地站在为首,朱辞秋与他对视时,看见了他眼中的焦急,同时听见他道:“殿下,你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