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驭犬手札(17)
“哦哦哦,给你。”杜与惟这才放心地坐下来,将盐巴递给她。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着。
朱辞秋低着头慢慢地一口一口吃着土豆,她在吃完最后一个后转头看向木屋门口,开口道:“现在几时了?”
无人回应。
她转过头才发现杜与惟已经靠着小木柜睡着了。
于是她打开紧闭的木窗,看着外边已经渐渐天亮,雾气也正缓慢地被日光所照散。
她合上木窗,看向那木床。
最后她将木床上的被子抱下来,盖在杜与惟身上,然后自己躺在了木床上。
也不知那小子铺了什么在木床底下,让这床睡起来并不坚硬,反而有些意外的柔软。
朱辞秋难得睡到了舒服的床,闭上眼后很快便睡着了。
忽然木屋外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朱辞秋立马睁开双眼坐起身。
她又转头看见杜与惟,他还在呼呼大睡,甚至已经卷着被子睡在了地上。
朱辞秋走到木窗前,侧着耳朵又听到一阵马蹄声,而且离这木屋越来越近。
她将木窗打开,看向已经天光大亮的屋外。
不远处只有一人披着霜露踏马而来,但却不是乌玉阙。
第9章 “但你可以杀了我,永绝后患。……
是乌玉胜。
朱辞秋看清来人后,关上木窗,又在一旁桌子上找到一张白纸,左右看了下,找到了在堆着几本医书的角落处的笔与一小方砚台。
她站在那,在白纸上写下:若不想死,速走勿留。
又将写好的纸用砚台压在医书上,好叫杜与惟一眼便能看见。然后便轻手轻脚地打开木门,走了出去。
乌玉胜骑着马,停在木屋一丈之外。
这厮竟然罕见地戴上了耳饰,繁杂的红玉耳饰在微风中飘扬,给他不算标准南夏模样的脸增添了一分异域。他冷着脸看了一眼木屋,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朱辞秋停在乌玉胜所处之地的半丈之外,后者见状沉默一瞬后便翻身下马。
“殿下不惊讶吗?”乌玉胜不明所以地开口,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向她,“我会比乌玉阙先找到殿下。”
朱辞秋望向他,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下,不答反问:“乌纳兰呢?”
乌玉胜答且又问:“在王帐。
昨夜王帐大乱,是殿下教乌玉阙这般干的吧?”
清晨的风略微有些寒冷,朱辞秋不再站在原地,她将外衣拢了拢便迈着步子往前走,与乌玉胜错身开来。
马蹄声与脚步声转了个方向,跟在了她身后。
想来是昨夜木屋的平和景象让朱辞秋充满戾气的心有了一丝平静,让她能在此时心平气和地与乌玉胜安静地一起走在南夏的草原上。
“乌玉阙成功了。”朱辞秋没有回答乌玉胜,只是轻声吐出这样一句话。
乌玉胜跟在她身后,仍旧听不出语气:“王帐内出现刺客,真是闻所未闻。”
“明知我曾去找过乌图勒,殿下就不怕功亏一篑?”
她微微转头,眼神盯着他右耳的耳饰一会后,继续往前走,道:“忌惮你又迫于形势重用你的人,怎会因一两句话而放下戒心。”
“他更不会信任殿下。”
“我不在乎他信不信我。”朱辞秋停顿一瞬,转过身看向乌玉胜,勾唇笑道,“我只要他看到我的价值。”
乌玉胜皱起眉头,紧紧拉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浑身又开始蔓延出阴郁的恶劣气息,他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戾气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但却轻飘飘说出一句话:“为了权力,殿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看着他,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先前的平和荡然无存,眼里的嘲讽与嘴角的笑容越发刺眼,“世间众人谁不贪慕权力?我非圣人,自然也不例外。”
“不,”乌玉胜听见她的话后,带着确切又讽刺的神情,笑了。他越过她,走在前头,话音顺着风飘入她耳中,“殿下的目的从不是南夏之权,而是让我们内斗。南夏越乱,殿下越高兴。”
“殿下是为了回去,也为了报仇。可殿下,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如愿。”
朱辞秋在被乌玉胜道出真实目的后,并不害怕,也不恼怒。早在她给布鲁哈尔塞珠宝时,两人就已心知肚明,如今只不过是将这事放在明面上来说罢了。
她走在他后面,轻声开口:“三年间,你将乌玉阙及其能用之人架空铲除,好让乌图勒除你之外无人可用,目的便是为了那南夏王座吗?”
“殿下说我是为什么,便是什么。”
她看着面前男人宽大的背影,自己的脚步跟在他身后越发缓慢,在乌玉胜似有察觉地侧头看她时,她忽地一笑,“不论你什么目的,你都拦不住我。”
“但你可以杀了我,永绝后患。”
面前人似是愣怔一瞬,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她都未察觉到他何时拔出的佩刀,那佩刀便已经到了她脖颈处。若乌玉胜愿意,她如今已经鲜血直流,性命不保了。
乌玉胜几乎是咬着牙般狂躁:“朱辞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朱辞秋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她伸出手,覆在他的手上,将那佩刀往脖颈深处够,“十二岁那年,我就想死了。”
“乌玉胜,”她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分不清是喜是悲,是装模作样还是真情流露,“若非当年永乐墙外与你那一面,我早已是尸体一具。”
“殿下,”乌玉胜用空余的手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面上却并无温情,“这招在我这里,并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