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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驭犬手札(20)

作者: 面包火锅 阅读记录

而她只是微微欠身,朝王座上的乌图勒行了一礼。

“我还是第一次看怀宁殿下穿上完整的南夏服饰,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乌图勒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周围那些没见过朱辞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低声交头接耳。

朱辞秋淡淡一笑:“还得多谢领主夫人赐衣。”

娜木寒也笑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自然得送你一些礼。”

“大雍向来以礼仪之邦自居,”一旁有人端着酒杯站起身,指向朱辞秋,“既然我们领主夫人送了殿下礼,殿下是否该回礼?”

朱辞秋微微转身,看见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她微不可察的扫过他腰间,“依阁下之见,我该回什么礼?”

“听闻怀宁殿下琴舞双绝,不如为我们弹奏一曲,再跳一段舞助兴,这便是殿下该回的礼。”那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她,露出几颗白牙,阴恻恻地笑着。

她视线下移,看向自己的右手,手掌心处的痛感犹在昨日。

她已经弹不了琴了。

初到王帐的第一夜,狼刀刺入她的掌心,鲜血流满古琴,被逼着拽住手指弹出的琴声,是她此生最后能弹出的曲子。

朱辞秋比谁都要了解自己的手,就算不找医师,她也知道自己的右手连一个顺滑的音节都弹不出来。

“实在抱歉,”她直着身子,朝那男人说道,“我已经弹不了琴了。”

这句话说完,朱辞秋敏锐地捕捉到这侧席位为首之人的情绪变化。

乌玉胜似乎很意外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面前的男人还在不依不饶,他摔了酒杯,走向她,“在我们南夏,只有主人说不行和抱歉的,奴隶与牛羊,是不可以说拒绝的。”

他拽起朱辞秋的右手,用拇指狠狠按向她的手掌心,眼中的放肆快意毫不掩饰。

乌图勒没有出声制止,也不会出声制止。早在她来这里的第一天,他的所作所为都在告诉所有人,只要保她不死,一切都可以为之。

她看向面前男人,正要说话时,忽然“劈嗒”一声,男人转头朝后看去。

朱辞秋顺着声响亦看向声音来源,乌玉胜将手中的酒杯摔在桌上,酒水顺着桌子流在地上。

他站起身,走向她。

乌玉胜只盯了一眼男人地拽着她的手,冷声道:“放手。”

但男人不仅不放手,反而将她手腕拽得更紧。

“怎么?我们小少主,怜惜这位将您抽筋拔骨打回原形的妻子吗?”男人毫不惧怕,甚至在抽筋拔骨与妻子这两词上,十分恶劣地加重语气。

乌玉胜冷冷地注视着他,忽然伸出手将男人另一只手抓起朝反方向掰,动作看着轻柔无比,但男人却松了抓着朱辞秋的手,惨叫连连。

“我的奴隶,轮得到你教训?”

在男人的惨叫声中,她听见从乌玉胜的熟悉的低沉又漠然的嗓音说出的话,有些想笑。

男人虽被钳制住手,但仍气势汹汹地瞪着乌玉胜,见后者越发加大力道,他骤然转头看向王座旁的娜木寒。

娜木寒这才开口:“行了,都回来,别闹了。”

然后一面盯着朱辞秋,一面朝外招了招手。

从外界忽然一拥而上一群舞女,在乌玉胜于她一同看向舞女的间隙,男人挣脱乌玉胜的束缚骂骂咧咧地回到了席位上。

朱辞秋看了一眼舞女,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

怪不得这衣裳轻盈不笨重,原来是舞女所穿。

“呀,想必是我那粗心的侍女搞错了衣裳,让怀宁殿下换上了舞女服饰。”娜木寒笑着装出惊讶的模样,“不过我想,殿下应当没有学过南夏的舞蹈,不如跟着舞女们一同跳着学习一下,也算是还了我这礼了。”

朱辞秋闻言先是瞥了眼一旁乌玉胜,见他的脸愈发阴沉,一面立马闪身挡在他面前,一面用眼神示意席位上吃酒看乐子的乌玉阙站出来,替她这位盟友解个围。

但乌玉阙却别开脸,装作看不见。

好你个乌玉阙,翻脸不认人。朱辞秋在心里将他骂了一遍,转而抬头对娜木寒道:“我毕竟不熟南夏风俗,实在怕贻笑大方,扰了各位雅兴。”

先前捏她手心的那男人又放肆开口:“诶,哪里的话?怀宁殿下只要跳,我立马捧场!若跳得好,向你们中原似的给你几个赏钱,也无不可啊!哈哈哈哈哈!”

乌玉胜一个眼刀过去,那男人便又安静了。

朱辞秋垂眸一瞬,又抬起眼皮朝娜木寒道:“不如这样吧,我跳一支前朝之舞,名作羽舞。”

“此舞何意?”乌图勒总算说了一句话。

她嫣然一笑:“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是此舞之态。寓意国之美好和平。”

那句诗词,她是用中原话说出来的。能听懂的只有乌图勒与乌玉胜。

娜木寒眼中闪过凌光,但乌图勒却说:“既如此,跳吧。”

那群舞女退至最后,乌玉胜也回到了座位处。

朱辞秋很少跳舞,在大雍没有人会让她跳舞,除了她的母后。她最后一次跳舞,是当年春日宴后,乌玉胜要回西北挣军功娶她,她在他临行之际,跳了一支剑舞。

“潇洒凌厉,轻柔坚定。”

当年的乌玉胜双眼放着闪亮的光,在她面前这样告诉她,“唯有殿下这样的人,才会跳出这般令人心生仰慕的舞。”

而如今她穿着不合时宜的衣裳,在他与他的族人面前跳舞,视线掠过他时也只能看见他阴森又狠戾的面容。

再也看不见当年神采飞扬如烈日般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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