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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驭犬手札(208)

作者: 面包火锅 阅读记录

他忽然抬手替她理了理碎发,“明知是陷阱,为何仍要以身涉险。”

“乌玉胜,别明知故问。”

朱辞秋一掌拍开他的手,顺手拽下他脸上的獠牙面具,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有多少一模一样的面具。

“我被困寒山寺,京城中的魑魅魍魉才敢现出原形。”她将账册扔到地上,踩过之后,抬眼看向天边金黄的晨曦,“少主大人,不用我教你如何做吧?”

乌玉胜此刻突然不耻下问:“请公主赐教。”

朱辞秋扭头,看了他好半晌,忽然笑了:“若不知我留你在燕京暗处的作用,不如趁早滚回南夏。”

“殿下放心,”乌玉胜沉默须臾,忽然攥过朱辞秋广袖一角,却被突然拂袖躲开,他锲而不舍地跟在她身后,大手轻轻隔着衣袖捏住她的手腕,“我从不负殿下,”

男人话音似乎故意停顿,见朱辞秋毫无反应后声音冷了半分,补下余下两字:“所托。”

从顾府所在的街巷口驶出的马车刚出城门时,写着张崇勋那桩案子结果的折子便由大理寺卿亲自递给了公主府的老管家,老管家交给衔暮时,乌玉胜却从天而降,手里还拎着个朱年景。

小太子磕磕绊绊地说了句:“此事孤,孤已知晓,就判判判……”

他抬起头盯着面具下那双毒舌般不耐烦又阴狠的双眼,默默咽下一口唾沫,声音骤然放大,惊落两旁的树叶簌簌往下掉。

“满门抄斩!明日午时行刑!”

禁军倾巢而出,将张家六十口人抓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沈知晦醒了,他顶着尚神志不清的脑子站在书房外求见朱辞秋时,顾府的侍卫刚好送了一本《漕运志》。

于是,沈知晦又抱着漕运志领着伪装成禁军的朱嘉修马不停蹄地前往青行山,正与朱辞秋去往寒山寺的马车分道而行,擦肩而过。

烈阳下,被昨日西琳手中尖刃划开的两具尸首散

发出恶臭,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这便是女子掌政,不尊天象的报应吗?”

很快,便传回了燕京。

紧接着,无数上书请朱辞秋下罪己诏,开坛祭天的折子淹没了公主府的书房。

而就在燕京因为青行山突然发生山崩,至工部侍郎与监正死亡且尸体面目全非闹得鸡飞狗跳时,朱辞秋与顾霜昶的马车停在了燕京东郊八十里外,一个名作洛菩的镇中。

寒山寺就在此镇。

相传,寒山寺乃千年古寺,前朝圣隆帝尚为太子时,被奸人所害,自知性命不保时曾自前朝国都——盛城,逃至此地。寺中住持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允许他藏身在寺中,然而奸人找到此地,妄图杀害寺中僧人让住持交出圣隆帝。

住持亲眼看着寺中僧人被杀,仍不为所动,嘴里只说了一句话。

“天命所归,老朽当护之。”

后来,圣隆帝果真卧薪尝胆,终得皇位。

他励精图治,施行仁政,这才有前朝三百年盛世。

他念及当年寒山寺恩情,上位后立即再次微服至洛菩,却发现当年那个救他于危难,说他乃天命所归的住持,早已圆寂。

于是圣隆帝向天下世人说出此事,命天下说书人谈论宣扬寒山寺功德,以求圆住持生前之愿——

“寒山寺千年的古刹钟声,为世间万物所响。吾只求,寒山寺不再孤寂于山中,得世间一二香火,即可。”

只是距当年圣隆帝登基已有四百年之久。世事沧桑变幻,天下早已换了姓,而寒山寺也再度陷入深山孤寂之中。

寒山寺下有三百青石台阶,来此寺中的香客需静心虔诚地亲自走到寺门。

当朱辞秋走到最后一节台阶时,她抬头看去,只见被岁月腐蚀的斑驳厚重的大门顶上,有一块写着“寒山寺”的古老牌匾。

门环轻叩三声,惊起山中鸦鸟。

身着深色僧衣的年轻僧人打开门,探出头来,双手合十,手中佛珠似乎在树影斑驳的阳光下发出丝丝光亮。他有些抱歉道:“每月十日乃闭寺日,施主若想上香拜佛可明日再来。”

“小师傅,我乃金陵来的商人,实在不知还有这回事。”顾霜昶朝僧人拱手,温声道,“我夫妇二人刚巧路过洛菩,听闻寒山寺盛名,特来此拜一拜。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夜里山路崎岖难行,不知小师傅可愿收留我与内子一晚?”

僧人闻言,抬眼看了一眼顾霜昶,又看了一眼朱辞秋,手中转动的佛珠猝然停下,他又低下头,朝朱辞秋双手合十,恭敬道:“既如此,二位施主便随我来吧。”

朱辞秋捕捉到僧人那一刻的停顿,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主动挽起顾霜昶有些僵硬的手肘,朝僧人笑道:“那便叨扰贵寺了。”

“施主请。”

僧人推开吱呀作响的寺门,铜钉锈蚀的门缝里泄出浓重的檀香。

寺庙并不大,穿过回廊便到了一间客房。

推开门时,陈旧泛着檀香苦意的气息扑面而来,朱辞秋不由皱起眉头,用衣袖拂了拂被天光照见的飘散在半空的尘絮,顾霜昶恰在此刻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帕,她伸手接过时,僧人双手合十,温声道:“公子与夫人真是伉俪情深。”

朱辞秋挽着顾霜昶的手肘,闻言,低下头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顾霜昶僵在原地须臾,也对僧人笑了笑,耳尖迅速染上一丝薄红,就像天边下垂的夕阳昏黄,“我与夫人新婚燕尔,自然浓情蜜意。”

“寺中求子颇为灵验。两位施主若想求子,可于明日前往求缘堂求上一卦。”

僧人闻言,点了点头,又朝他们行了一礼,手上的佛珠拨动几下,“两位施主远道而来,想必定是舟车劳顿,小僧便不多打搅施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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