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驭犬手札(51)
“我根本不在乎那些被殿下丢弃掉的情谊,被殿下擅自两清的恩怨。我也不在乎南夏与大雍的国战,他们是死是活与我来讲,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要殿下活,也只要殿下在我身边活下去。”
“殿下的命,从入南夏起,就是臣的。”
乌玉胜伸手,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当然,如果殿下还喜欢当年的我,我也可以装出那副模样,来逗殿下开心。”
他的手指一寸一寸往下,抓住她未受伤那侧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在他面前,而他侧着脸,让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掌心。
朱辞秋冷冷地注视着他,开口道:“我不是笼中鸟。”
乌玉胜笑道:“我并非困住殿下,只是陪着殿下,哪里都不去。”
“我的家在大雍。”
“那不是家,是牢狱,
是殿下一生的噩梦。”
“不,我的家在大雍。”朱辞秋看着他,忽然笑了。
“可殿下的家人,要杀殿下。那不是家,殿下,那不是家。”乌玉胜喃喃地重复着,像入了梦魇。
“你的族人也想杀我。我死,也要死在大雍的土地上。”
“我会护着殿下。”
朱辞秋低眉垂眼,眼中森然被她遮住大半,只露出些许冷漠,但却笑着问:“为何一定要我在你身侧。”
“大雍的国奸,你知道是谁,对吗?”
“当年穆老将军身死真相,并不只是身旁的副将所为,对吗?”
乌玉胜笑容渐失,手也僵在半空,趁此时她抽回手,移开位置站起身,转身背对着他,轻轻吐出两个字:“说话。”
“我不知道。”他站起身,待在原地,“我说过了,他们的生死与我无关,大雍也与我无关。我留殿下在此,只为私欲。”
朱辞秋转身看向他,“我也说过,你困不住我。若你真的了解我,就该知道我最讨厌被人掣肘,也讨厌像你这样的人,总是自以为是。”
“说得好啊!怀宁殿下。”
她转过头,看见忽然出现在门口的诃仁,挑了挑眉。
“乌玉胜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他走上前,拍了拍衣摆的尘土,瞪着眼睛看向乌玉胜。
她挑了挑眉,与他拉开距离,“你走得倒挺快。”
此时乌玉胜却忽然伸手拽着她的胳膊,强行将她拉至身后,冷漠地朝巫族首领开口:“滚出去。”
诃仁震惊一瞬,掏了掏耳朵,又指了指自己,“这里是巫族,你让我滚出去?”然后又看向朱辞秋,“啧”了声,十分赞同地又说句,“果然自以为是!”
乌玉胜冷着脸,又道:“出去。”
诃仁也不耐烦开口:“她是我带回来的,我不出去。”
两人就这般僵持不下,眼看就要剑拔弩张打起来了。
朱辞秋微微一笑,淡然开口:“我出去。”
第27章 “少主,那是你的糟糠之妻……
乌玉胜听见这句话迅速转头看向她,眉头一直紧锁着,好像从未舒展开过。
对面的诃仁打了个响指,门口便立马出现两名壮汉。
他笑眯眯看着她,开口道:“正合我意。”然后又对那两名壮汉命令道,“带她去奴所,找间空着的房间关起来。”
朱辞秋也笑了下,想要往外走,却被乌玉胜拽着胳膊走不开一步,她甩甩胳膊,示意他将她放开。但乌玉胜却一直紧紧拽着她,她只好抬头看了眼面前一直低气压的男人,轻声道:“少主与首领有事商谈,我不便打扰。”
乌玉胜闻言,侧头用余光瞥了一眼她。拽着她胳膊的大掌缓缓往下,轻柔又不容拒绝地牵住她,径直越过诃仁与门口的两名大汉后,但他似乎又想起什么,便牵着她将墙上挂着的帷帽单手摘下,戴在她头上,将她的面容隐在帷帽下。做完一切后就立马带着她朝外而去。
“乌玉胜!”身后诃仁怒不可遏的声音传来,也只会让乌玉胜的步子走得越发快。
朱辞秋被他牵着,往不知名的地方而去。她伸手摸了摸头顶上的帷帽,又扭头回看了一眼那处渐远的营帐,缓声道:“你与他,早就认识。”
南夏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大雍产的帷帽。
乌玉胜脱口而出:“不熟。”
她沉默一下,转而问道:“你要带我去何处?”
“殿下饿吗?”乌玉胜偏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语气也淡淡的。不等她回答,他便又说,“殿下瘦了。”
朱辞秋只是沉默地听完,也沉默地被他牵着走在行人寂寥的路上。忽然阳光被阴云逐渐遮住,周遭刮起阵阵凉风,卷动二人的衣摆,让衣摆在空中交缠一瞬又迅速被吹散。
她抬起头,透过被风吹开的帽纱看着逐渐被阴云笼罩的太阳,轻声道:“春雨过后,万物复苏。”
“殿下想吃什么?”乌玉胜闻言,身影停顿一下,随即问道,“这里没有春饼,青稞面可好?”
原来乌玉胜也记得,大雍的春初,是会吃春饼的。
她低着头,看着被他牵住的手。此时的平和就好像方才在主帐内的试探与怀疑,那些说出的令人心寒与痛苦的话都不复存在。
就像暴雨过后的放晴,让一地泥泞渐渐被晒干,恢复成原先干净又平坦的模样。但只要一下雨,便又会变成稀泥,被过路的人踩成一个又一个泥坑,也因此,行人的衣摆便会沾满泥土与雨水,让人心生厌恶,连带着憎恨这路泥泞为何会一直如此。
可却没有人愿意主动铲除这路泥泞,于是为了不让衣摆沾上泥土雨水,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等待偶尔的雨过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