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给偏执权臣当药引后(13)+番外
一晃十数年,这些旧事都快要模糊了。
徐妙宜跪在雪地里,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她不能死,她还没见到外公和舅舅,更不能遂了卢氏的意。
她这身子受不得动,当务之急是赶快保暖,缓解咳血之症。
那胡商身体有疾,昨夜才犯了病,他屋子里必定要暖和许多。
徐妙宜打定主意,捂着心口,一步一步朝主屋行去。
远处,目送徐妙宜离开后,孙大夫用树枝拨了拨灰烬,对上郭恒一幅惊讶到目瞪口呆的神情。
他早就听见动静了,压低声音:“孙叔,你为什么不拉住她?主上还未缓解,万一失手杀了她怎么办?”
徐姑娘这么柔弱,甚至都不用镇北侯出刀,无意识推她一把,都能让她折断好几根肋骨了。
孙大夫低声道:“你看主上这几日的态度,可有当真伤过她?”
郭恒仔细一想,是没有过,非但没有,还不嫌麻烦帮徐姑娘摆平追兵,送走牵挂之人。
孙大夫道:“年后,主上便二十五了,若身边能因此多一个知冷热的人,也好。”
眼看孙大夫乱牵红线,郭恒憋得说不出话。
万一真成好事,岂不乱了辈分?况且徐姑娘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们此行去定州的目的呢。要知道了,估计得连夜跑路。
孙大夫捋了捋胡须:“阿恒,退一万步说,主上也不会伤了顾娘子,他需要药人,那么顾娘子就必须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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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听觉会被无限放大。
是以,徐妙宜还未走到门外时,卫栩便已醒来,下意识握紧了枕边的刀。
敲门声很轻,一听便知是她。
徐妙宜不敢发出太大动静,怕把其他人都吵醒,很小声问:“郎君,我能不能进来避避风?”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跺脚搓手,努力让自己保持一点体温。
男人语气不悦:“又怎么了?”
见他发问了,徐妙宜轻咬朱唇,鼓起勇气决定再赌一把,推开没有上锁的木门,一阵热意迎面而来。
屋内烧着炭盆,与她睡的那间屋子相比,简直温暖如春。
然而下一刻,锋锐凛冽的刀尖抵上纤弱雪颈,再逼近半寸,就能没入肌肤,刺穿她的喉咙。
男人提刀指她,微微垂眸:“方才没有人告诉你,不要惊扰我?”
他周身杀气萦绕,眸底渐渐爬上猩红血丝,像是又回到昨夜山神庙。
徐妙宜又惊又俱,整个人紧绷如一张弓,半步也不敢乱动,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将自己捅死。
她很小声央求:“外头太冷,我刚才又咳血了,想在您这里借住半宿,等天一亮我就出去,绝不打扰您。”
滴水成冰的夜,对她一个病弱小娘子来说,确实难熬。但隐约毒发还未过去,他绝不容许身边多出个信不过的陌生人。
卫栩皱了皱眉。
“我不打扰您,我睡觉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的。”徐妙宜忙说,“或者,您就当是我替您守门了。”
卫栩冷冷却下逐客令:“出去。”
第8章 隐月不怕我杀了你?
胡商要撵走她,亦在情理之中。
但她已经咳血过一次,实在不能再受冻了。
徐妙宜拢紧氅衣,含泪望着他,“郎君,我身子弱,比不上孙叔和郭大哥他们,如果继续待在外头,我当真会冻死的。”
“若是我冻死了,您还要想法子找其他药人,耗费更多时日才能治病。对郎君来说,我活着,才是最有用的。”
她没有任何筹码,只能赌对方会不会看在药引上对自己多点恻隐,至少今夜先别赶她出去了。
周遭寂静,只有寒风呼啸声,男人神色冷肃,像是高山之巅经年不化的冰雪。
徐妙宜的心几乎快要揪到嗓子眼,终于,她等到了男人放下刀。
卫栩说:“你不蠢,但我不喜欢聪明人,更不喜欢聒噪。”
言下之意,是默许她留下了。
徐妙宜掌心全是冷汗,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忙把门关紧,抱膝靠墙坐下,“我睡觉很轻的,真的不会打扰您,郎君您快回去歇息吧。”
卫栩没有再开口,重又回到床上躺下。
许是赶路太累,又或者生病太过消耗体力,小娘子很快便睡着了。
徐妙宜呼吸很浅,如她这个人一样弱,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存在,然而卫栩却困意全无。
多出个陌生人在身边,令他很不自在。
但如果不收留她,这样冷的冬夜,她尚未病愈,极有可能活不下来。
至少在试药之前,徐氏不能死。
卫栩这样想着,蓦然感受到一阵绵密刺痛慢慢浮上心头。
该死的隐月,又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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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到了后半夜,房中“砰”地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到地上,徐妙宜瞬间被吓醒,第一反应是进了贼。
炭盆早就灭了,黑暗中顾视四周,几扇窗牖都关的好好的,屋顶也没破洞,这样越发诡异。
山林里,寒鸦呱呱乱。
徐妙宜有些害怕,担心是卫栩出了什么事,摸索着往木床的方向走去,“郎君,您在吗。”
她不敢告诉卫栩自己的恐慌,他会嫌弃她的,要是觉得她无用,将她丢弃在这座废弃庄子怎么办。
行至半路,却险些被脚下一物绊倒,徐妙宜这才意识到卫栩摔下了床。
她急忙蹲下扶他,“郎君?”
然卫栩整个身子蜷缩成弓状,手足相抵,整个人冷汗阵阵,像是从寒池里刚捞出来的,徐妙宜力气太小,搀着他的手臂试了两次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