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
“朕心里有数。”
延兴帝转身走回床榻旁,态度更冷冰冰,“太子还有别的事?”
“父皇安心休息,儿臣告退。”
一番交谈确认自己的父皇今时今日对他全无信任,萧照不再多费口舌,起身而去。
从他父皇的反应来看,可以推断今夜之事不单纯奔着沈妃去的。沈妃腹中龙嗣是其一,撩起他父皇对他的厌恶与警惕是其二,且远远比沈妃腹中龙嗣重要。
今夜与沈妃起争执的缘由他的父皇不肯透露只言片语。
可见那些话他听不得。
萧照心下有计较,延兴帝同样有自己的思量。
太子去后,他彻夜辗转难眠,一想到太子想要将他从皇位上赶下去,他便恨不得亲自去江南把人接回来。
倘若不是只得这么一个皇子……
倘若他膝下子孙绕膝,怎会让这个逆子轻易爬到头上?
但凡有别的皇子,他早把这个太子废了!
而今这些话多说无益。
把人寻回来难免要费上些时日,太子几时会有动作却难以预料。
为今之计,唯有抢占先机,先下手为强。
幸而他身边尚有可用之人。
打定主意之后,延兴帝猛然坐起身:“高振,立刻去传禁军大统领来见朕!”
第47章 第47章无法否认他一片心意。
萧照回到东宫同底下的人问起太子妃,却得知她尚未回承鸾殿。
于是,他去寻她。
先前萧照离开林苒犯懒没有走,后来便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一面享用萧照命人准备的茶水点心一面赏月看景。期间她也曾起身在附近转悠两圈,对悬挂着的一盏盏漂亮花灯稍作研究。
虽然有些事戳破显得很不解风情,但最初飘落的花瓣定是太子命人撒的。
闲来无事,林苒索性便寻了个小宫人来问话。
小太监机灵得紧,见太子妃问起这些,当即倒豆子一样说起来:“这儿每一盏花灯借是太子殿下亲自挑选的,连同上面的祝词也是太子殿下一个字一个字亲手写上去的。不仅如此,连这场景亦是太子殿下费心费力亲手布置,一切只因
想要给太子妃惊喜。便是奴才这样的也觉得,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喜爱真真令人动容,太子妃可谓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娘子了。”
这些话多少带着恭维之意。
林苒一笑而过,对小太监提及的祝词倒生出几分兴趣。
太子没有特别说起,她先前亦未看得如此细致,直至此时特地走到一盏挂在低处的灯盏前,方才注意到花灯上的悬挂着的木牌。每一块木牌上皆写着祝福之言,字迹熟悉,如小太监所言出自太子之手。
“平安顺遂。”
“福泽深远。”
“岁岁安宁。”
……
“事事无忧。”
亲力亲为予她惊喜……
林苒虽不懂太子为何如此,但面对此情此景,无法否认他一片心意。
这是安抚吗?
怕她暗地里为着在定远侯府的事心有不快,因而这般?
林苒猜不出萧照心思。
只原本应该万分感动的时刻,她却逐渐心如止水,生不出多少热烈情绪。
唯一无法否认这份惊喜着实不错。
无论出于何种心思,尚且头一回有人为她做这样的事。
林苒受用,故而停留许久,直至萧照回到东宫、亲自寻过来,她亦尚未回承鸾殿。萧照出现的时候,林苒已经重新坐回桌边继续闲闲赏月、喝茶与吃点心。
“冷不冷?”
萧照走上前,将命人送来的一件月白绣折枝海棠斗篷披在林苒肩上。
林苒出来时已经添了衣服,因而并不觉得冷。
但她懒怠拒绝萧照,只摇了摇头问:“宫里还好么?”
“孤见过父皇了。”萧照有些答非所问,随即冲她伸出手,“时辰不早了,回去歇息罢。”
林苒觉察出他有话说,便递过手去:“好。”
两个人乘轿辇回的承鸾殿。
沐浴梳洗过后,屏退殿内一应宫人,困意泛滥的林苒先行上得床榻。
萧照略迟片刻才从浴间出来。一片安静里,他走到床榻旁在床沿坐下,偏头去看昏昏欲睡的林苒:“父皇近来暗中派遣过不少人下江南。”
林苒含糊问道:“这是为何?”
“寻人。”萧照顿一顿,又说,“父皇认为孤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兄弟。”
忽来的一句话如平地惊雷。
林苒刹那清醒,拥着锦被坐起身,她望向萧照,但从她的角度只能望见他侧脸,辨不清他神色。
“此事当真?”她沉默半晌,迟疑开口。
便听得太子一笑,语气尚算平静:“只怕到最后是假也是真。”
皇帝陛下突然之间要寻什么流落在外的皇子,意味着他此前不曾有过这般想法……恐怕此事背后有人煽风点火,因而有太子这句“是假也是真”。撺掇陛下去寻皇子的人大抵不会全无安排,自会有一出陛下深信不疑的“事实”。
“难道今晚陛下同沈妃娘娘的一场争执与此事有关?”
林苒想起萧照进宫的因由。
“可……陈公公不是说陛下去看的沈妃娘娘吗?无论如何,沈妃娘娘腹中的孩子也是陛下子嗣……”她一面说一面在心底分析,蓦地如福灵心至,讶异中问,“难道沈妃也知晓了?”
倘若沈妃知晓此事,心中定然惊慌,皇帝对沈家的冷漠也会更令她害怕。
且她腹中龙嗣今后难以成为她的倚仗与依靠。
会伤及沈妃,便代表陛下对这个未出生的孩子不再如以往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