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抬眼去看萧照。
“殿下有何想法?倘若不是巧合,这幕后之人为何突然对沈世才下手?”
萧照这次并未直言,反而问一句:“太子妃怎么想?”
林苒看着他,疑心太子暗示事情可能同自己有关,又觉得荒唐:“总不能是为了大费周章栽赃陷害我?”
话说出口愈发觉得哪怕只是猜测也不可理喻。
偏偏太子不否认,叫林苒心里一个咯噔,面上满是不可置信:“殿下认为是这么一回事?”
小娘子因为震惊而瞪圆眼睛的懵然模样实在太过可爱,萧照险些被闹得失笑。好在尚能稳住得情绪,他眉眼不动,只扯了下嘴角:“沈世才欺辱过的人那么多,如何栽赃到你身上?况且若想用这种法子对付他,为何等到现在?”
“既然如此,殿下方才为何做出那般反应?”林苒皱一皱眉问。
萧照垂眸,终是一笑:“太子妃聪慧,孤不过想先听听太子妃的想法。”
林苒不信他。
但既否认栽赃陷害的可能性,余下的……
撇开刚出事的沈世才,沈家人里面她曾接触过的还有沈妃和沈云芝。
其中沈云芝这位小娘子实在不是个心思深的。
心思不深倒罢了,最为要紧的是,这个小娘子其实也不大讲理。
若她背后遭人挑唆便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思忖片刻,林苒问:“殿下担心沈家人会迁怒于我?”
萧照收敛笑意,沉默过一瞬说:“想要迁怒你的,只怕未必是沈家人。”
林苒又懵然。
想迁怒她的未必是沈家人?
不但如此,而且这个人能够让太子如此重视。
林苒心里慢慢浮现出一个猜测。
她皱眉望向萧照,过得数息,张一张嘴,只无声询问。
于是,林苒看见萧照不轻不重点了下头。
太子认同了她的想法。
林苒抿唇,一时眉头皱得更深。
……
沈世才暴毙于小倌馆的事不日便传开了。他死得太不体面,暗地里风言风语自然多,但外人也难免顾忌怀有龙嗣的沈妃,明面上不至于幸灾乐祸。
对于沈家而言,这一桩突来的意外则实在是难以接受。
尤其户部侍郎沈新只得这么个儿子,一遭中年丧子,打击之下便是一场下不得床榻的大病。
“陛下,沈妃娘娘跪在殿外,说……见不到陛下便不走了……”
高振听罢小太监的禀报,转而躬身对皇帝道。
先前挨过那一百大板以后,尽管得到过恩准,但只休养过数日高振便回到延兴帝的身边服侍了。他如今乍看之下与常人无异,走动时细细观察却能发现他一条腿略有些跛,不甚方便。
延兴帝对此没有多言。
高振也不提,将当初的事情直接撇过去。
而沈妃已经连续三日为沈世才暴毙一事前来求见皇帝。
延兴帝知道她心思,因而前两日没有见她,只让高振将人劝回来,谁知她今日竟变得如此执着。
“她究竟想做什么?!她如今怀着朕的龙嗣,岂可如此胡闹?”
听罢高振的话,延兴帝一脸不痛快。
“陛下息怒。”高振眼神示意殿内的小太监退下,而后低声劝道,“到底龙嗣要紧,陛下何不让沈妃娘娘先进来?有什么话,想来可以慢慢说。”
延兴帝便冷哼一声:“当真让她进来又如何?此事朕绝应不得她什么。”
因为马上风出事已经够丢人了,何况是死在小倌馆里,沈妃偏也不嫌丢人,竟闹着要见他!
“陛下,”高振见状,语气愈发恭敬,“陛下向来体察下情,沈妃娘娘如今正伤心难过,若得陛下一二宽慰,想必不至于再钻牛角尖,对龙嗣也是好的。”
“呵!”延兴帝愈发不耐烦,“她怀上龙嗣,朕高兴不假,但难道朕还要因此受她挟持不成?这些时日,三天两头闹自己身子不舒服!”
高振闻言连声安抚道:“陛下息怒,还请陛下息怒。”
“沈妃娘娘身子弱,太医也说过得仔细将养着,沈大人一病不起,娘娘难免着急上火……”
提起沈新,延兴帝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沈爱卿病重下不得床榻他有所耳闻,归根结底中年丧子的打击太大,尤其沈爱卿膝下只得那么一个儿子。
延兴帝思及此,忍不住对沈新生出几分同情。
同样膝下只得那么一个儿子,他对沈新的痛苦很是理解。况且,若非膝下只得这么一个儿子,他又何至于此?
沈妃……
再想起沈妃有孕,延兴帝心底终于泛起柔情,他盼这孩子实在盼得太久。
“陛下,沈妃娘娘晕倒了!”小太监忽然慌张禀报道。
“什么?!”已然心软的延兴帝一惊,霍然起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皇帝将沈妃抱入殿内时,沈妃在他怀中醒来。
瞧见延兴帝,她眼泪扑簌簌落,似满腹委屈喷涌而出,却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陛下……”
身体不甚健壮的延兴帝被这通挣扎闹得双臂发软,唯恐怀里的人要摔落在地,连忙道:“爱妃快别动!一会儿摔着朕的孩子怎么办?!”
“你如今身子重,实不该如此大哭大闹。”快步将沈妃抱到小榻上去,延兴帝在一旁坐下,他揽住沈妃的肩膀,重重一叹,“总归身子要紧,待会还是让御医过来给你请个平安脉,瞧一瞧。”
沈妃依偎在延兴帝身前,泪眼朦胧抬起头:“多谢陛下,只臣妾亦有事相求,唯望陛下成全。”
她一面说一面拉过延兴帝的手,抚上自己隆起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