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驸马的二三事(169)
衙门就在袁府南边,不很远,就几步路的功夫,只是几人眼观鼻,鼻观心。有人不安地说:“该不会是消息走漏了吧。”
“不像。”白去华想了想,低声道:“老匹夫要是知道了我们和蛮子联手,只怕这会就不是这样好声好气地来请了,眼下估计就是叫我们去一同商量对付蛮子的事情。”
“那我们这是去还是不去?”
“这是天大的好事,当然要去了。”白去华笑道,“等那些蛮子们一进城,我们就动手扣下那老匹夫等人,这可是大功一件。当然,万一他们打不进来,那我们还可及时倒向老匹夫那边。”
几人匆匆披了外衣出门,袁府内灯火通明,等到了衙门却是出人意料的清净,几人沿着黑魆魆的小路转进了院子里,带路的小厮在厅堂下停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人拾阶推门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军情实在紧急,偌大的衙门厅堂里竟然只点了一盏小灯,屋里暗昏昏的,只能看见有两个人,除袁县令外,还有一个面生的青年。
白去华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那个面生的青年,见他衣裳底下披着黑甲,又见他年纪不大,抱胸站在屋角,想来就是个送口信传令官之类吧,也并不在意。
白去华拱手问道:“袁大人,外面这是怎么了?”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这面子上的功夫,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袁县令看了一圈,微微地点了下头,他还没说话,那穿战甲的青年却抢先开口了。
“想必这几位就是大皇子殿下的亲卫了吧?”那青年笑着说,“能劳驾您关一下门吗?这风吹进来怪冷的。”
区区一个送信的,白去华闻言眉头轻皱。他虽不喜这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随意支使他手底下的人,但眼下也不是摆架子耍官威的时候。他歪头横了眼靠近门口的那个亲卫,没好气地说:“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把门关上。”
门关上了。
大雨,街巷上嘈杂的声音和院里窸窸窣窣如同风吹树叶般的脚步声都被关在了外面。
谁想就在门关上的一刹,变故陡生——厅堂内突然亮起来,火光刺目,十几个提刀的军士猛地从宽大的屏风后跳出,将白去华一行人团团围困在了中间。
白去华眼尖,亦看到了坐在屏风后面喝茶的冯妙瑜和谢随,他心里咯噔一下,当即就知情况不妙了。手指摸上了腰间佩刀,白去华道:“袁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袁县令依旧沉默不语。
一旁抱胸站着的林修远笑道:“几位大人是要我的人上去缴你们的刀,还是你们自己来?提前说一句,我手底下可都是些粗人,倒时候伤到胳膊伤到腿的,可还请大人们不要见怪。”
几名亲卫互相对视一眼。
事情既已败露,那缩头是死,伸头也是死,横竖都是一死,有人叹息一声解下佩刀扔在地上,也有人拔出佩刀和林修远的人对峙。
白去华紧握着刀柄,“袁大人,您可要三思啊。”
“你能在这里杀了我们,可袁大人,你总得为你家中的亲眷想一想吧?”白去华说,“想一想你才成亲的女儿,刚刚出生的小孙子……等到那些蛮子打进来,他们能放过你的亲眷?他们对付人的那些手段,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所以呢?”袁县令问。
“我们不妨联手,”白去华斜斜瞟了眼林修远,“我在他们里面还是能说得上话的,金
银珠宝,高官厚禄,到时候只要有我的一份就绝对少不了大人的,您意下如何?给他们当差,可比一辈子就窝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县令来的风光。”
“白大人似乎笃定那些蛮子一定能打进城里来,”林修远随手将一物抛至白去华怀里,“大人可是在找这个?”
在看到今早费尽心思送出去的兵力分布图后,白去华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一张兵力分布图而已,就算你们拦下了他们的探子,蛮族人善战,他们要打,仅凭城中那五千守军是远远挡不住他们的!你们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看到北边的天空吗?他们很快就会打进城里来了!”
“你可知道你旁边的那位大人是谁”袁县令叹了口气,“那位是南安侯林修远林大人。他这次从朔方过来,带了足足三万精兵。”
“这……不可能。”白去华呆住了。
青跶残部零零碎碎还剩下不到一万人,除去无法上马作战的老弱,大概有七千人。他们本来的计划是偷出兵力分布图,再趁孤叶城城中侍卫都忙着搜寻大皇子的下落时攻其不备,七千对五千,这本该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可眼下不但失了先机,还变成了七千对三万五的局势,这要怎么打?
林修远轻轻笑道:“想来白大人路上听到的,看到的,恐怕是我手下的人趁着夜色火烧青跶人营帐的动静和火光。”
不说人数上的差距,就是武艺上,这几个亲卫也远比不是林修远那些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手下能比的。不过一柱香功夫,几人便被制服押下去分别审问了。能这般轻易就投靠蛮族的人哪里有硬气的,还没动什么刑,几人就把前因后果吐了个一干二净。
皂吏很快递了证词过来,袁县令犹豫了一下,将证词递到冯妙瑜手边,冯妙瑜摇摇头,没接。袁县令又递给谢随,谢随也没接,他摆摆手说:“这点小事,袁大人看着秉公处理就是了。”
城内的奸细已经全数捉捕归案,林修远和冯妙瑜几人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赶去城外指挥大军了,如今指挥大军的是他的副将,精通兵法,但经验上要比他差很多,临时顶替一会不打紧,时间长了怕是要被人钻空子。他必须得赶过去坐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