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总想出宫(121)
若说还有伯爷和夫人,但谁人不知少夫人的妹妹现下在宫里如日中天,伯爷夫人还等着借少夫人的关系更上一层楼,自是纵着她。
不过他们不知,正是因为他们意在攀附姜悦容,而她苦心经营安插在姜悦容身边的莲可突然反水,更激得姜悦心愈发暴躁。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莲可难道不顾她娘的性命了?
杨兴南不在,书房被她据为己有,把人都赶了出去,姜悦心在信纸上奋笔疾书,卷起放入信鸽脚边,推开连接后院的窗,四下无人将信鸽放飞。
姜悦心看着白鸽远去。
不能再等了,希望阿娘与阿爹能早日行动,届时新帝登基,姜家就是功臣,她再借机让阿爹替杨兴南求个爵位,平阳伯自会唯她马首是瞻,再不会想着攀附他人。
白鸽飞跃绿油油的森林,正要飞过尽头,一支利剑破空而来,精准将信鸽击落。
很快有人敢来,拾走信鸽,扒下信件。
姜悦心若是在这,她能认出,此人乃她婆母身边的武侍。
车轱辘驶过的声音,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武侍面前,武侍恭敬等穿着华贵的女人撩开车帘,“夫人,东西已经拦下。”
平阳伯夫人淡淡扫视,“按宫里的意思,给永州传去。这份,着人送进宫里去。”
“是。”
武侍领命退下,嬷嬷上前,有些担忧,“夫人,我们真要为宫里做事?”
平阳伯夫人撤手,帘子自由落下晃动,她带了年岁的声音传来,“我平阳伯府不是什么高门显贵,但也懂得遵循正统,无论皇上是赢是输,平阳伯只遵循陛下,绝不会与那群阴沟里的老鼠同流合污。”
***
处理完庄临暧,姜悦容虽觉她死有余辜,但还是噩梦不断,夜夜惊醒,九灵散再一次不起作用。
她每每醒来,不叫醒任何人,独自下床,走到窗前望月。偶有一次云蕤迷糊醒来,看着她单薄背影,纵然现在锦衣玉食,还是掩盖不了由内而外透出的忧郁。
云蕤能做的只有为她披上披风,陪她站在窗下。
有时云蕤会想,要是莲可在,她肯定能知道娘娘在想什么。
云蕤很庆幸莲可并不是真正背叛娘娘,但她泄密给庄妃也算背主,齐郧没饶过她,送进浣衣局,姜悦容不曾求情。
她的原话,莲可有隐情,但陷她以危险是事实,总得有些惩罚。
姜悦容再次惊醒,满头冷寒,坐起身轻轻喘气,云蕤揉眼撩开丝质床幔,“娘娘,奴去点一盏安神香吧?您
日日如此,身体迟早要出问题啊!”
白蕤撑不起事,进不了内寝侍奉,这些时日都是云蕤同粟筱连轴转,眼瞅着他们两个最近也消瘦不少。
姜悦容抹了一手油腻,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莲可最近是在浣衣局?”
云蕤一面点灯一面欣喜,“娘娘要去给莲可求情,接她回来了?”
今夜乌云遮月,闷热非常,眼看将要雨水倾盆。姜悦容推开窗透气,她今夜睡不着了,坐在小案边喝茶等雨,听她问,鲜有兴趣的问:“你不是一直看不惯莲可,日日与她拌嘴,怎么今儿转性了?”
云蕤站在她身后,虽说闷热,却只初春,还是寒凉,找来外披给她披上,扭扭捏捏道:“那不是……那不是一直以为她在为大小姐做事,想要害您嘛……现在她改邪归正……奴还是挺挂心她……”
浣衣局是什么地方?苦吏待几月都要废的地方。整个皇宫的衣物、丝质用品都归浣衣局,现下天还冷着,水冰,指不定几日就要冻出冻疮来。
莲可说不上细皮嫩肉,但在娘娘身边也几乎没有干过什么粗活,此去定要受苦。
云蕤听说,浣衣局每月都要死十几人,都是累死的,她担心莲可受不住。
这段时日,没人与她吵吵闹闹,云蕤还真有些不习惯。
后半夜雨水恰时而至,姜悦容聆听雨声,云蕤站着都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她轻轻柔柔的声音,“明儿我们去浣衣局。”
***
浣衣局是腌臜地,没有贵人愿意来这,也无心管这,只要没有吩咐,浣衣局管事便是这里的天。
这里的人,要打要骂,要赏要罚,全看管事心情,又或谁愿意把她‘伺候’高兴。
为了自己能好过一些,许多人都会把自己一个月少得可怜的月奉上供给管事,以免和每月被苛责累死的人一样,死得悄无声息。
莲可进来,姜悦容有令人来浣衣局吩咐过管事,要待她好一些。
开始还好,管事还能记得住,后来那位灵妃娘娘久久不曾看望莲可,管事只认为她已经被抛弃,莲可又硬气死活不愿意花点小钱给她上供,管事本性暴露,将最苦最累的活计交给莲可。
云蕤天一亮便病倒了,陪着她整夜整夜不得安睡,姜悦容也有愧疚,便让粟筱同她来。
姜悦容搭着粟筱的手进浣衣局,腌臜地的气味刺鼻,粟筱小心看她,姜悦容面不改色没有一点嫌恶,稳步避开浣洗衣盆,进到堆满同一色衣裳的地方,远远听到管事刺耳的声音。
“快干!手怎么那么慢!”
“这么洗得洗到什么时候!”
“还看?还看!”
“还瞪我,想死是吧!”
“莲可,你背主,没有哪位主子还会想起你这样的人!”
莲可双手已经洗烂了,浸入水中就是刺骨的疼,每次放慢速度,管事的鞭子就会不遗余力赏下,一鞭又一鞭,不多时背后也是血肉模糊。
管事也是个不当人的人,把人打趴下,最多允许人休息一日,隔天继续。旁人伤口结痂才继续鞭打,惹着她的人如莲可这般的,都不必等伤口结痂,就又落下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