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总想出宫(134)
柯太医膝行上前,跪上塌边台阶,置气齐郧的手展开给姜悦容看他的指甲,一条红到发黑的血线将指甲劈成两半,“两位娘娘请看,这便是‘睡’的展现,血线完全变为黑色,皇上的命也就到此了。”
姜悦容很快察觉,他没有回答太后的前一个问题,“解药呢?柯太医,没有解药……还是解药有什么难题?”
柯太医惊叹于她的聪颖,即刻答道:“解药不难,但制解药的药材难得。解药中有一味药名解梦草,十年一株,长于域外石山悬崖。算算时间,也快到解梦草长成的时间。不过石山太远,就算快马加鞭,皇上也等不到那时候了。”
太后周身气质沉沉,宫里几十年的沉淀,不怒自威,“既然有办法,便派人去采,来不来得及另说,总不能放弃生机。”
“母后说得是,景忧你去安排下去。”姜悦容随声附和,眼睛定定望着齐郧松弛摊开手,“柯太医,此血线,便是‘睡’的特征是吗?”
“是,只要中此毒,随着中毒剂量,定然出现。”
姜悦容心下顿时有了主意。
太后与她对视一眼,“孩子,你是知道什么?”
“母后,或许还有另外的办法得到解药。”姜悦容盯着床上悄无声息的人,“他的毒积累太久,总不能是旁人下毒。儿臣正巧,前两日见到有一人手上也有这血线。”
“儿臣想,他或许有解药。”
***
西北。
黄沙漫天迷人眼,副将迎着风沙,爬上沙丘顶峰,与主将站到一起,远远遥望。
“王爷,什么时候出发?”
副将沉声问,带着他不敢承受的疑惑。
越王栓紧护腕的绳,眺望远方这半年下来治旱小有成效的西北,除了脚下的沙漠他无能为力,远方的干裂的沙田都慢慢长出了绿色新芽,等他下一次来,这里的百姓都能吃上粮食。
但很可能,他没有下一次机会。
越王低沉地应了一声,随着黄沙向下走,远处马匹停歇在那儿。
军营之中军队已经集结完毕,铁马铮铮,隐藏在盔甲之下的军人等候主将发号施令。
他们是浴血奋战的军人,这一次的出发,却不是为了斩尽敌首,而是要颠覆王朝。
其实只要仔细看他们掩藏在头盔下的眼眸,能发现他们蕴含了太多犹豫。
这是一场二选一的游戏,王朝成功颠覆,他们是功臣,若不能颠覆,他们是罪人。
副将随同越王策马赶来,立在军队前方,看了眼越王已经下定决心的模样,替他发号施令:“整军,出发!”
万人军队浩浩汤汤越过躲藏许久的西北边境,一路向京城的方向开拔。
一刻不停的赶路,历时十天,越王带着他的人抵达与五皇兄约定的地点——
京城西郊红枫教场。
陈王胖墩墩的身体,一身暗红色五爪金龙的袍子,远看就像球,细小的眼睛笑眯了,颇有憨态可掬的意味。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人,从前谋划宫变,没争到自己想要的皇位,多年后再度重来,还是不放弃执念。
陈王迎他下马,余光瞥见跟着在他身后的副将,淡笑着问:“这人看着眼生,皇弟新提拔上来的人物?”
“是啊。沙原多险境,遇上流沙,他为护我,不幸埋葬在那儿。”越王承认说,随后感叹,“谁也不知,平静的沙面下,是另一个面孔。”
陈王越他一步的身躯顿了顿,两人并肩而行,走到帐前,侍卫撩开门帘,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越王瞧了眼里面的配置,珠光宝玉应有尽有,待客用的桌案用的也是金丝楠木,可见陈王的极尽奢华。
帐内除了主位,只备了一张桌案,越王不认为是准备给别人的,很自然坐下,抿了口提神的酒,询问:“皇上情况如何了?”
说起此事,陈王很是得意,语气飘然:“昏睡不醒,再过两日,便会死在睡梦中。”
越王嗅闻杯中醇香,暗笑他自大,面上却是滴水不漏:“皇兄如此笃定,可是还有什么皇弟我不知晓的过人之处?”
“自然是皇上日夜操劳,久治不愈,与本王可没有干系。”陈王虽把他看做一条船上的人,但齐钊从前跟在皇帝身边,他不至于掉以轻心和盘托出。
香醇的酒酿,好喝却也醉人。
越王眼前开始迷蒙,账内响起声乐,舞姬进场,随歌律律动。
恍惚间,越王从一堆红色团焰中瞧见一抹亮眼的白色,那身形舞姿都好似,好似她。
陈王素来喜爱吃食,为了等齐钊放弃了自己最适宜用食的时辰,此时饿得大快朵颐。
嗝——
混合各种气味的气体从陈王口中冲出,熏得人反身就想作呕,侍女忍着不适,仍然面带笑容地为主子斟酒。
“你方才蹙眉了。”
银质酒樽还未斟满,侍女便听到让她如坠深渊的话。
她以为陈王已经醉酒,她的表情控制得也很好,很细微,陈王应当看不到。
酒壶瞬时落地,侍女不顾清酒会濡湿裙摆,慌张地爬向前方,攀着粗壮的小腿,不住求饶,声泪俱下:“王爷,王爷,奴只是不小心,绝不是故意。王爷,您饶了奴,您饶了奴!”
管家从未远离过陈王,即使现在已是即将刀兵相见的时候,他亦在,宽大的袍子一挥,守候在旁的侍卫冷面拖走侍女,管家远远嘱咐一声:“送到王爷寝在帐。”
侍女瘫软任由拖行。
陈王此人,面容慈和,却在某些方面有着癖好,进他屋的女人除了王妃无人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