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总想出宫(92)
既然不在回程路上动手,显然,陈王不会让他们安然出发,那么异动会发生在北洲境内。
齐郧无意地转动拇指象征身份的扳指,若有所思,道:“北洲除了程家,还有谁?”
北洲的关系组成,彭澄来前已做足准备,没有停顿地回道:“还有郑家,属下记得陛下宫里的郑淑仪便是北洲巡抚郑家出身。”
“不过郑家历来处于中立,从未和其他高官勾结,不会有问题……”
静默一瞬,彭澄对上陛下视线,无声骂他‘头脑简单’,简称蠢。
郑家如果真的不为所动保持中立,郑淑仪被皇上看上眼时,便不会迫不及待将女儿当做礼物送进宫中。
以女儿获取皇上的青睐,对外宣称自己洁身自好不与他人同流合污,实际上拥戴陛下的大臣他也不去靠近。做法沉迷,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送去皇宫的女儿只是障眼法。
彭澄压低声:“若郑家才是陈王埋在北洲的眼,少不了一场恶战,陛下不若掩人耳目先随其余人马出城回宫。”
这个办法可行性很高,齐郧的打算也是如此,正欲应下,商定详细计划,就见江喆海探头探脑站在门外,几次想要进来,又怕不得准许被斥责。
能让江喆海如此的只有他吩咐让他盯着的事,让彭澄先退下,召他进来。
“怎么回事?”
江喆海递上信鸽不远千里送来的消息:“陛下,信中说杨夫人已经连续一个礼拜不曾出现在人前……”
气氛凝固,本是无风之地,此刻江喆海却感觉到狂风大作,双腿难免不受控制地抖动,直至再站不住,跪了下去。
得知姜悦容对姜绍的承诺开始,齐郧就着意让江喆海去办,盯好姜绍同妾室柳氏的一举一动,以免她最后一个在意的人也这两人的丧心病狂而离开。
江喆海的确用心去办,永州各处都安排眼线,就连姜府里也安排了人进去,谁知还是没有盯住,让杨氏不知所踪。
“奴才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他的错他恳切承认,但他实在不明,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为何还能让杨氏在眼皮子底下消失。
似是觉察他的疑惑,齐郧斜倚杵头,淡声道:“田舀,你来告诉他。”
屋内不见光亮之处走出一人,浑身黑衣,眼睛黑沉无底,浑身尽显戾气,就像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
田舀,齐郧一手喂养的暗卫,只忠于他。
“姜府柳氏,娘家乃陈王岳丈,柳犇正是柳氏之父。她为柳犇幺女,本是富商之女,却选择了一个小官做妾。”
柳氏的大姐嫁入王府为正妃,她虽为幺妹,却是天差地别的境地,足以让人唏嘘。
陈王不是被先帝宠坏的皇子,当初没有得到皇位不过是棋差一着,养精蓄锐多年,陛下在逼他,他又何尝不在逼陛下。
以陈王的手段,能不知不觉将杨夫人弄走,也不奇怪。
江喆海膝盖往下没了知觉,却也不敢起身:“陛下,那灵贵嫔那边该如何?”
是瞒着还是直说,都是难题。
“已经是既定事实,瞒着只是徒增朕和她之间的误会。”
***
十一月初,早已该回朝的皇帝至今未归,直至北洲巡抚发动暴乱欲图弑君的消息传回京城,朝野上下乱做一团。
北洲不比京城,皇帝在皇宫都不见得百分百安全,更何况只是几位大将护拥,兵力只有三千人,巡抚手下亦掌握三千人,势均力敌的情况下,皇帝如何平安脱身而出就足够让人着急。
姜悦容这头还在焦急阿娘的事情,这一件事接踵而来,即便九灵散还在,却也不起作用,已是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今夜也是。
外面宫道不似往常漆黑,宫灯长明,宫女来往匆匆,人心惶惶。
突觉口渴,姜悦容起身,小心下床,尽量不吵到已经陪着她好几夜没睡好的云蕤,哪料她也没有睡熟,一点动静就惊醒,迷迷瞪瞪看着两只脚还没完全落地的娘娘,登时坐直身。
云蕤用膝行走,过去给她穿鞋:“娘娘又睡不着了?”
“嗯。”姜悦容穿好鞋,只着寝衣走到床边,北洲出事,皇城戒严,里里外外许多人都没睡,“多事之秋,谁人能安睡?”
云蕤知道她的习惯,睡不着总喜欢喝水,点燃烛火照明殿内,去桌前给她倒了茶水:“娘娘,先喝点水润润嗓。”
她接了过去,云蕤转头又去柜中拿出披风给她披上:“入冬了,娘娘小心着凉。”
“娘娘,您说,陛下能安全回来吗?”
皇帝能否回京,干系到整个京城的现状是否需要重整。皇帝身死,必将改朝换代,储君未立,陈王拥簇隐藏在朝堂各个角落,他会顺理成章登上皇位,而她们这些后妃,要么出家、要么殉葬,都不会有更好的结局。
云蕤望着如今还未满十七的娘娘,生辰后不过短短九个月的时间,她被催促着硬生生长大、成熟、稳重。郭昭容难产离世,老夫人被亲儿子纵容妾室害死,娘娘被困在四四方方的院中,她出不去,报不了仇。她要与后妃周旋,要与皇上布局,一切的一切对于她而言,担子都太重大。
这次皇上要是回不来,娘娘该怎么办?她才十六,青春年华,短短一生就要葬送在这里吗?
“云蕤,我们走不了,别白费力气。”
姜悦容知道她现在已经在打点自己攒下的银钱,云蕤想要找门路,要是皇上回不来,能让她们出宫。但她没有足够庞大的家世,姜绍那模样,皇上倒塌,他能立刻抛弃她,蜷缩在陈王的羽翼下。云蕤贸然寻求出路,无异于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