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总想出宫(96)
不得已,陛下昏迷过去后,彭澄同江喆海商议,将队伍停在此处。
郎中将止血的药粉洒在伤口,止血后又开了药方,让彭澄去镇上的医馆抓药。折腾来折腾去,就到了半夜。
彭澄和江喆海轮换着守夜,第二日晨光熹微时,床榻上的人咳嗽一声,缓缓睁开眼。
几日劳累,齐郧的眼里布满血丝,他盯着陌生的地方看了两圈,哑着嗓问闻声过来的两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陛下,这里是京郊驿站,您昏迷过去,奴才与彭将军找了这个地方让您休息。”
齐郧拿过彭澄倒来的茶水,润过嗓后问:“朕昏迷了多久?”
“半日。”
他从昨日午后昏迷,如此算来,没有耽搁太久。
随意吃了点果腹的东西,齐郧利落起身披衣,由江喆海扶着,踉踉跄跄往马厩去。
彭澄高声阻止道:“陛下,皇后娘娘已经大捷,皇宫也有太后娘娘坐镇,您不若再休息休息,身体好些再回宫?”
齐郧不理会,径自往马厩寻找红狐。
上等的汗血宝马一路疾驰在前,彭澄同江喆海落在一出,彭澄一张嘴灌了一嘴的狂风:“江公公,皇上到底为什么这么着急?”
风声灌入耳朵,江喆海没太听清,又问了一遍才回道:“彭将军,宫里还有一位郑家余孽,皇上要赶回去处理!”
彭澄高声道:“只是后宫的娘娘而已,郑家已灭,慢慢回去再处决也尚可啊!”
这让江喆海怎么说?
总不能告诉彭澄,因为郑家余孽在宫里,会威胁到白苏宫那位娘娘的安危,所以陛下才急着赶回去?
“彭将军,郑家女稍有偏执,定会产生威胁,陛下才要赶去处理。将军可别多问了,陛下都走远了!”
江喆海含糊敷衍过去,手上鞭子一扬,驱马追赶已在前方山的拐角不见了的皇帝。
***
郑家来到郑淑仪父亲这一辈才算真正崛起,其父好色,除了正妻养了十几房妾室,子嗣更是多得数不过来。而作为联姻正妻所生的第二个女儿,头上有两位哥哥。郑淑仪从出生开始,她的婚姻就被标记上要为家族做贡献。
郑淑仪记得父亲最常对她说的话便是:“你的夫婿不可以自己做主,一切要看族老的意思,他们满意,这门婚事才能定下。”
后来父亲眼中只有芝兰玉树的大哥,一切好的都是为大哥做准备,她的婚事就成了大哥向上走的筹码。
那时大哥中意一位高门贵女,但其并不着眼只是一位巡抚的儿子。四方打听才知,那位高门贵女要求的是丞相庄家的二公子。
与庄家的二公子一比,大哥就自惭形秽,都准备放弃这位贵女。哪知贵女家的一位叔父看上她,想要让她做妾,只要她愿意做妾,那位叔父可以为大哥和那贵女说媒。
被家族蹉跎,已经年逾二十的郑乔月在姑娘家中已属大龄,能看上她的并不多,可并不代表她一位巡抚家的嫡长女就要委身已经快要入土的老者为妾。
她去找阿娘哭诉,阿娘却告诉她,大哥的婚事重要,让她委屈委屈,等那老者去世,家中再接她回来。
她就像一尊物品,被抛来抛去,没有人坚定的为她。
那年应老者的要求,父亲带她去秋猎,与老者相处,不曾想撞见了跟随长女捉兔子的皇上。
她无意冲撞,但也大惊失色,惊慌跪下见礼。
皇上没有怪罪她,反而夸赞她的嗓音好听。夜里,皇上身边的江公公来寻她,让她去皇上的帐子里,给皇上唱一曲。
皇上正值壮年,身姿健壮,面容清隽,比之那老者的大腹便便不知要好多少倍,两相比较下,很容易选择前者。
她入了皇上大帐的事,第二日就传到了家人耳中。与老者相比,成为皇帝的‘岳丈’明显更于家族有利,他们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求她常在皇上耳边提及大哥,好让皇上多提携提携大哥。
她郑乔月不是一个认为家族养育她就对她有恩的人,所以家中多次提及的事情,她从未向皇上说过,久而久之家中也明白了她的态度,与她断绝了关系。
彼时,她正被皇上千娇万宠着,沉溺在情爱中,她第一次觉得终于有人愿意保护她,愿意选择她。
“但是,因为你的出现,这一切都变了!”
郑淑仪言辞激烈地指向跪在地上的姜悦容。
因为姜悦容,她又成为了可以被抛弃的那个人。
姜悦容很无辜啊,这些东西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可娘娘说这么多,又与程美人有什么关系?”
“她的父亲渎职被抄斩,实际也是与我父亲勾连,才做出这些事。”郑淑仪闻言冷冷看向程美人,“她也有一个哥哥,但与我父亲的将我死死与家族绑定不同,她的父亲,事发后呈递奏则,将她干干净净的从这件事中摘了出去。”
郑淑仪眼中,同为家中有哥哥,但程美人是被坚定选择的那一个,而她总是被抛弃的那人。
她不可能甘心,她不好,她要将旁人也一起拉下地狱。
姜悦容又问:“皇上呢?娘娘如此在意皇上,为什么不提前告知皇上你郑家所谋,如果皇上死在此次反叛中,你又如何对得起你的心意?”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郑淑仪哼笑几声,“天真的女人。首先,是皇上负了本宫的心意,他既然负了本宫,那不管本宫对他做什么,都对得起我自己。”
“他死在反叛中才好呢,本宫得不到她,谁都别想得到他。如果你想问本宫既然要毁了皇上,何苦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