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宫离开后,伯崇终于得以回到东宫。
进门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左右环视一圈,找到莺时,便过去凑到了她身边,顺便挥退了殿中的下人。
伯崇本来想借今天在寒风中罚站的这个机会病上一场,可谁知他始终都觉得轻轻松松。
这样的话,原本的计划就只能按下,但他不死心。
这样的好机会,可不多见。
之前太后和天子冷落他母后的丧事,朝中不是没有意见,但被忠孝二字压下。眼下他为母守灵四十九天,若回宫第一天就出了事,正好借机发难。
思来想去,伯崇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就找到了莺时。
“莺时,你可以想办法让我生病吗?就是得风寒。”
‘生病?’慵懒骄矜的声音有些不解,漂亮的三花猫抬头看向伯崇。
“对。”伯崇确定。
‘为什么想生病,很不舒服的。’莺时不理解。
伯崇思考了一下,没有瞒莺时,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莺时眨眼,不懂。
‘可以。’她说,有些担忧的问,‘但不会有问题吧?’
跟着莺时就说了之前找太后报复,却连累到皇后这件事。
伯崇一怔,去年太后的确不小心摔倒过一次,累得母后去照顾,还瘦了。
没想到竟然是莺时做的。
“原来是莺时做的,真厉害。”伯崇立即夸赞,然后笑眯眯的小声说,“悄悄告诉你,其实母后很开心,只是不能对别人说。”
说是照顾,其实就是守在旁边,吩咐宫人罢了。谁还敢让皇后娘娘亲自动手不成。
宋皇后又不是泥捏的人,自然有自己的喜恶,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忍罢了。
能见到平时折腾她的皇后那个样子,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漂亮的三花猫顿时睁大了眼。
“不会有问题的,风寒而已,莺时肯定能解决的,对吧。”伯崇说。
莺时立即自信点头。
对的,风寒而已。
于是,当晚半夜,东宫就喧闹起来。
灯火照亮了半边天,值夜的太医连夜赶往东宫,开始诊脉。
太后和天子处接连被惊动。
掌控朝堂无数年的天子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件事会引发的后果,没再回美人的香帐之内,坐等后续的消息。
相比之下,另一边的太后并没有在意这件事,训斥了一番宫人,继续睡觉去了。
“风寒?”皇帝皱眉。
内侍低着头,继续禀报,道太子发热,烧的满脸通红,太医诊治是受寒导致的风寒,很是严重,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过不去了。
天子皱眉,等内侍退下后,让人注意朝臣们的动静。
伯崇这一病,就是三天。
高烧持续不退,太医口中很不好,露出的口风之意是已经可以准备后事了。又说,这种情况下,就算好了,也可能会落下其它病症。
前朝顿时热闹起来。
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朝臣们弄清楚那天发生的事情,陛下和太后先后让太子站于风雪之中,毫无慈爱之心。
当然,朝臣们不敢直接这样说,只将伯崇为先皇后送灵,并且守灵四十九天的事提出来,道一腔孝心可嘉,感动天地,陛下和太后应当嘉奖,如此未免有些不妥——
上不慈,下何以孝。
若此事传扬出去,难免会对太后以及陛下的声誉有影响,请陛下三思。
天子被朝臣们砸了个软钉子,神色一时间有些不好看。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推动的极快,朝野皆知。大家都知道太后和天子不喜欢太子,竟然让一个七岁的幼童站在雪地里,如此行径,禽兽何异。
但凡是个正常人,听说了这件事就没有不嘀咕的。
东宫,眼看着太医离开,屋里只有内侍,莺时现身,几个跳跃后轻轻蹲在伯崇身边。
锦被中的人类幼崽小脸通红,看着奄奄一息。
内侍在一旁看着,有些迟疑。
猫儿贸然靠近殿下似乎不太妥当,但莺时是不同的,殿下爱重,叮嘱了他们好几次。
这般迟疑着,他到底没拦。
猫儿碧绿的眼眸看了眼内侍,昏昏沉沉中,殿中侍候的内侍眼中都恍惚起来。
他们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只是陷入了短暂的迷梦。
而后猫儿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轻轻点了点伯崇的眉心。
床上,人类幼崽的眼睫颤了颤。
伯崇睁开了眼,眼神清明,哪里有丝毫虚弱。
虽然被莺时施术陷入昏沉,给人一种风寒的表象,但他本人的意识一直都清醒着。
“莺时,我练成了。”他第一反应是看向莺时,惊喜的说。
之前说好了风寒,但莺时想起之前人类幼崽被天子和太后欺负的事情,就教了他一门修炼的功法。
伯崇不知她的想法,但得了这个功法,也知是宝贝,可更让他开心的是莺时的这份好意。
于是,他就趁着躺在床上装病的功夫开始修炼。
莺时懒洋洋的喵了一声,实则将惊讶都藏在了心里。
早在之前伯崇成功引气入体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该有的惊讶倒是已经惊讶过了——
她也是和修士打过交道的,听说过一些这里面的事情,据说有些天赋好的,引气入体也要半个月,可伯崇这才三天。
这样的天赋,着实出众。
不愧是她选中的人类幼崽,就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