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闹。”伯崇说,手一抬扶着莺时坐好。
莺时眨了眨眼,佯做不解,“什么胡闹,我哪里胡闹了?”
伯崇微的语塞,但还是很认真,“莫要做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怎么了?”莺时继续问,“我看那些人都是这样跟师父撒娇的啊?”
是这样吗?伯崇有些不确定。
他没注意过。
不过,撒娇?
“师父不喜欢我这样吗?”莺时不依,拉着他的手说。
她心中含笑,就知道以伯崇的性格,不会注意别人家师徒是怎么相处的。
“还好。”伯崇并没有不喜欢。
莺时便就笑了。
她在伯崇身边用过膳,而后又缠着他说了会儿话,这才开口告辞。
还要走?
刚才两人的相处一如从前,甚至比从前还要更亲昵一些,伯崇以为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还以为能重新跟以前一样。
伯崇抬眼看着莺时,想要问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毕竟,莺时表现的和从前无甚区别。
就仿佛,真的只是他想多了。
离开宫殿,莺时笑了笑,眼波流转间,又有些不确定的小小忐忑。
都是小狐狸教给她的经验,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
不管了,先试试吧。
之后便一直如此,莺时把持着度,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越发亲昵。
具体表现为,伯崇已经习惯被她握着手了。
一转眼又是几十年过去。
悬崖之边,莺时看着脚下太皓山无数年不变的风景,不由出神。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儿呆了两百多年了,比在老家待的时间都长。
眼看着,她就要进阶合体后期了。
“师父。”她拉了拉身边人的手。
伯崇惯来是在殿中打坐,只是这次莺时说想到外面来看看,尝试一下换个地方修炼,如此好一通说,才总算拉了他来。
莺时转头看他,连绵无尽的苍山前,宛若石玉雕刻而成的男人神色淡漠,一双眼却正在看着他,似无情,又似有情。
到底如何,莺时也分辨不清了。
“怎么?”迟迟未等到莺时主动开口,伯崇便就启声问。
“我要进阶合体后阶了。”莺时一倒,枕在了伯崇的膝上,抬头看他笑着说。
“你进展虽快,但并未冒进,积累雄厚,此次进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放宽心就是。”进阶是大事,伯崇以为莺时不安,便就安抚了一句。
莺时忍不住就笑,可伯崇却发现,她的笑颜中,似有无奈和轻愁。
师父啊师父,若你待我始终冷漠无情,与其他人无意,那我定早早就死了心,绝不期待奢望,如此辗转反侧。
可你偏偏待我与众不同,体贴耐心,这让我如何放下。
可再不能放下,也够了。
莺时早早就给自己划下了期限,不想再沉溺此间。三千世界如此宽广,人生有无限可能,她不想将自己禁锢在感情之中,白白错过了许多精彩。
“那就借师父吉言了。”愁绪只是一闪而逝,莺时笑着说,“等我突破后,有件事想和师父说哦。”
她提前卖了个关子,免得到时候开口太过突然,惊到了伯崇。
“好。”伯崇心中一动,直觉告诉他莺时所属的事情与她这段时间的轻愁有关,他几乎想现在就开口问莺时——
冲动一闪,他终究稳住了。
莺时便就笑了,她枕在伯崇的膝上,就着这个姿势闭上了眼。
突破,开始。
伯崇手微动,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妥,想将她扶起,可见她已经开始修炼,只好作罢。
微风起,吹得青丝微动,拂过他的指尖,略有些痒,他指尖微的颤了一下,在莫名的情绪促使下,抬手整理了莺时被风吹乱的发。
做到一半,伯崇才回神自己在做什么,手微顿,终还是做完了要做的事情,而后慢慢放下手。
闭上眼没再多看,他也开始修炼了。
就像伯崇所说,莺时这次突破很顺利,随着精粹灵气疯狂涌入,她自然而然的就冲破了那层薄弱无比的屏障,灵气运转,开始吸收。
这般又是一段时日,灵气的涌入才总算停下,她成功稳固了自身的修为和境界。
莺时懒洋洋的睁开眼,入目就是伯崇关切的眸。
“师父。”她下意识唤了一声,言语温软轻柔。
“嗯。”伯崇应声。
“我都忘了。”莺时才发现自己还枕在伯崇的腿上,半支起身,披散的发丝如水般滑落,她有些歉意的看向伯崇,说,“是我失态,师父,没影响到您吧?”
她这次是真的没注意,当时的心绪,太过杂乱了。
“无碍。”只是枕一段时日,能影响到什么。
莺时便就一笑。
她做好,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发,姿态倦怠而慵懒。实际上——
想起一会儿要说的话,莺时心中有些紧张,早就想好的话如今到要说的时候,总觉得不合适,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师傅…”她轻声。
“嗯?”
莺时吸了口气,强撑起勇气,转身直视伯崇,说,“师父,您说不此生无意情爱,亦不想娶妻——”
“现在还是这样想的吗?可有更改的余地。”
“无。”伯崇说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