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别死(38)
贺卿生也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眼,神色不虞。
煞气即将攀上男子背部的前一秒,应去劫轻轻咳了一声,随后不赞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贺卿生努了努嘴,收回煞气。
男子似全然未觉,向应去劫抱拳:“在下严行一,叨扰医师片刻。”
“严公子请坐。”应去劫展开白布,示意他伸手搭着垫布。
谁知严行一坐下后并未动作,手指把玩着羽扇,完全没有伸出来的意思。
都快深秋了还在扇扇子,而且这个羽毛扇和他这一副侠客打扮也不搭配。贺卿生盯着严行一的背影就开始吐槽。
对,他发梢还有一撮蜷曲的黄毛,更是显得不伦不类。
“呀,这汤花色泽洁白,细腻非常,应医师竟是个点茶好手啊。”严行一看着茶盏,一副遇到了知己的模样,“应医师见笑,在下不如医师见多识广,不知这乳花形状是为何物?”
应去劫挪开茶盏,礼貌回应道:“友人说是桃心,许是取自春桃之型。”
“哦,这样啊。”严行一打量着他,不住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夸张。贺卿生想。
“严公子是要看什么病?”
“应医师家住何地?”
两人同时问询出声,一个只想早看病早结束,另一个却打探起消息。
应去劫看诊以来,借着看病为由来看他相貌的闲人很多,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只是每天限定三人,这人既有能力见到他,想必也不简单。
理智告诉他要耐着性子一点,可是感情上,这几天见得人情冷暖,人心丑恶太多。
他实在是有些厌倦。
“严公子若是无碍便请回吧。”
“别啊,应医师,我确实不是来看病。”严行一拿下了挡住半边脸的羽扇,露出了个神神秘秘的笑:“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严公子说笑了,我的身体情况我很清楚。”
“是吗?”严行一瞥了眼贺卿生所在的位置,完全没有避讳贺卿生的意思。
应去劫见状眼中划过一丝诧异,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严行一意味深长道:“我观应医师印堂发黑,精血虚亏,许是惹上了些不该惹得,若有需要,可借此物寻我相助。”
没等应去劫回答,严行一就撂下一句有求再见快速退出了房间。
他同应去劫说话的瞬间,阴暗黏腻的视线仿若能实质杀人。严行一觉得自己得撤了,还得撤快点。
应去劫走到贺卿生身边:“他能看见你?”
“嗯。”贺卿生一副游离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应去劫眉心狠狠一跳,严行一也能看见女鬼,她不会想换个目标去跟那个严行一吧。
可是对方既然敢让他有事去求助,自然是懂一些收鬼除妖的。
不行,不能让她一厉鬼冲动。
应去劫:“你……”
贺卿生:“你……”
“我……”
“我……”
“你先说吧。”应去劫抢先。
“你是不是肾虚了?”贺卿生求知若渴。
第20章 黑心芝麻馅不若我替医师检查检查
应去劫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僵硬:“没有,我的身体情况我很了解。”
“是吗?”贺卿生笑眯眯凑上前,四周的温度骤然凉了下来,“凡人与鬼魂接触过多,确实伤身,你我这朝夕相伴的。”
“应医师可不要讳疾忌医啊。”
应去劫的腰被黑红煞气虚虚缠了一圈,手腕上的红镯变形拉伸,将他两只手反扣在身后,与肌肤相接处烫得惊人。
哐当一声,毛笔架掉落在地。
水分尚未沥干的毛笔,在干净的宣纸上蹭出一块水迹。
他的下巴被一只冰凉的手掐住挑起,凉意寒彻。
这手的主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眼神散漫而迷离,慵懒得宛如一只饱餐过后,餍足惬意的猫。
“不若我替医师检查检查?”
应去劫被冰得微微往后仰头——靠得太近了。
即便对方不是活人,即便没有呼吸,但也靠得太近了。
近得他仿佛能数清对方纤长似蝶的睫毛。
“不必,我每日都有监察锻炼,不会……不会肾虚,不劳贺姑娘担心。”
“哦,这样啊——”
贺卿生拖长了语调,冰凉的手顺着他的下颌滑过喉结,一路向下,应去劫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耳尖绯红一片,神思几乎全然游离天外,根本注意不到为什么贺卿生突然能触碰到他了。
“那好吧。”
束缚他的力量松开,应去劫因后仰而发酸地脖子得到了解脱。
调皮的猫玩闹过后,又发现了其他的乐趣,蹿到了别的角落,毫不留情,仅留给人类一个窈窕的背影。
真是太随心所欲了一点,应去劫想。
贺卿生背对着应去劫,看似在拨弄医馆橱架上的文竹,实则忍着疼,硬咬着牙没让自己骂出脏话来。
她方才掐应去劫下巴的手指,从指腹中心豁开了圆形伤口,伤口处的魂魄淡得几乎消失。
刚刚严行一的一番话意味着,凡间皇都都有人能看到她,想要出手干预,那么凡间修士自然不会无视她。以除邪救世为宗旨的凡间修士会对她不利,这简直是毋庸置疑的结果。
而她作为魂体,终究受限过多,她不能还没回修真界就死在凡间。
思及此,被压制了数天的戾气在心中不断攀升,直到难以抑制。
鬼使神差地,她又产生了夺舍应去劫的想法。
于是她将煞气不断匀薄,覆在魂魄表面,借煞气制造出能触碰他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