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纪县令任期到了,要去考核。
好像唯有祝愿,毕竟谁都知道,等着纪大人的必然是升迁。
倘若不让纪大人升迁,两地百姓都不愿意的!
但他们真的说不出来啊!
马上赶过来的新任教谕孟怀鲁眼含热泪,他用擦擦眼角,随即反应过来,这可是衙门新发的棉衣,必须小心使用。
孟怀鲁来安丘县之前,知道自己走运了。
真正接替依依不舍的宋教谕,才知道安丘县有多好。
首先本地富裕,不仅包揽学生们衣食,夫子教谕们的也是如此。
跟其他地方清贫不同,他们全家的衣食住行,衙门全都管了,时不时还有节礼。
再问到差役,还有其他夫子。
孟怀鲁才知道,这是大家都有的。
因为这样,那些差役们才不会因为没有银钱米粮去欺压百姓。
毕竟衣食丰足了,若还不知足,逼迫百姓多给钱收保护费,那可没理由了。
如果被发现,范县丞就会带头处置,遇到一个绝不手软。
孟怀鲁所在的县学也是这样。
倘若随意问学生索要炭火衣食,什么样的夫子都会被辞退。
这一条条规矩并非天生就有。
是纪县令到了安丘县之后,慢慢改善的。
孟怀鲁甚至发现,本地不管读书人还是农户,都有种自信跟开朗。
他们都相信扶贫救弱,他们也相信礼义仁智信。
更相信读书可以明理,还相信与其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
所以本地读书的风气才那样好,同时本地读书人风气不那样浮躁。
遇到县学里的蜂农夫子们,也会客客气气的。
这简直颠覆孟怀鲁的认知!
改善本地的生活,那是一回事。
让本地百姓的精神世界充盈,那又是一回事。
甚至带动很多读书人改变想法。
作为本地教谕,他可太知道,许多学生的愿望,就是做像纪县令这般的官员。
太不可思议了。
是孟怀鲁这辈子都没想过的。
许多地方的读书人,或许是为了家人读书,或许是为了名利读书,甚至有直接说:“吾读书只为发财。”
也就安丘读书人讲,他们想学纪县令,为百姓做实事,改变人们的生活。
等一件件温暖的棉衣送到大家手上,李师爷甚至代替纪大人问道:“外面可都说棉衣粗鄙,富贵者不穿。”
孟怀鲁直接摆手。
他可不是富贵者,他就要穿。
让他更加欣慰的是,县学的学生们,没有一个因为迂腐拒绝的。
如此踏实,不浮躁的性格,若让外面的夫子们知道,那简直要乐开花啊。
而孟怀鲁更知道。
这都是因为纪县令。
所以这让他极为激动。
甚至在想,之前的宋教谕怎么今年才走,要是早点离开,自己岂不是能跟纪县令共事时间更长?
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纪楚眼看好好的公堂都要哭成一片了,轻咳道:“还没走呢。”
“你们若是有空,把这一个多月文书拿过来,倘若我不熟悉公务,还怎么应对考核啊。”
这当然是玩笑话,纪县令对安丘县任何事情,都再了然不过。
而且他记忆里不同,李师爷甚至觉得,按照楚哥儿的记忆力,倘若继续考进士,那也是绝对可以的。
可惜他为了家人匆匆遴选。
纪楚还看向蔡先生他们,笑着道:“劳烦蔡先生陪我在安丘县待上两三日,等这边准备好了,咱们一起去州城。”
蔡一繁立刻点头,他正是为了留下才来的。
因为他想去一个地方。
蔡老头看向旁边的孟教谕,斟酌片刻后:“教谕大人,县学里的蜂农夫子,可还在?”
蜂农夫子?
孟教谕下意识点头,不过这位是?
李师爷他们连忙介绍。
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个瘦弱精干的小老头就是极为有名的匠人蔡一繁!
众人连忙打招呼,纪楚也正式为他们做介绍。
方才突然回来,个个都在想纪县令要走的事,竟然忘了问。
不多时,孟教谕带着蔡先生去县学。
虽不知他为何想见蜂农夫子,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见就见呗。
蔡一繁还回头看看。
来到安丘县,他更想把纪楚拐到咸安府了。
等他从县学回来就说这事!
他就不信了,他们咸安府的官职,比不上曲夏州。
那咸安府户司的官职,都要比曲夏州高一阶。
而且他们诚心邀请,必然有希望。
等孟教谕跟蔡先生离开,李师爷才问道:“大人,这是?”
纪楚一边查看公文,一边笑着道:“蔡先生想看看在县学的蜂农夫子如何教学的。”
他也想进官学当夫子?!
还是想看看官学的教学跟他们私下教学有何不同?
纪楚看向李师爷道:“你说,把蔡先生留在曲夏州,如何?”
啊?
李师爷已经知道,蔡先生所在的咸安府,想要把纪大人挖过去的事。
您这不仅不去,还要把人家如此厉害的蔡先生反挖过来?!
这合适吗。
可想到蔡先生的手艺。
若真能留在曲夏州,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
纪楚听此,点头补充道:“准确说,是留在曲夏州的州学。”
“宋教谕最近日子可不好过,他自从做了数科训导,已经招不到学生了。”
“倘若送去一个好老师,想来愿意去上学的人,自然会增多。”
李师爷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