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纪楚就算知道原因,也不会反驳。
这种美丽的误会,多一点更好,那他办事更方便!
年底考核这一关终于过了。
上等的成绩。
足够让大家安心了。
“好了,此事了结,咱们要去村子里发扶济了。”纪楚说着笑,“去年那会匆匆忙忙,今年可以从容一些。”
这么算着。
他来安丘县就快一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就在安丘县进行冬日扶济的时候。
总算办完差事的周大人等人回到州城。
连着一个月的奔波,却还没结束。
递到吏部的考核文书果然被质疑了。
“纪楚为什么是上等成绩?!”
提出疑问的,正是户司其中一位长官。
他快要气死了。
今年陇西右道五个州府,就因为安丘县的粮产不丰,让曲夏州位处倒数第一,让他们被好几个同僚笑话。
虽说前些日子把今年税收都补齐了,那也够丢人的。
差事办成这样,还得了个上等。
把他们户司的脸往哪放?
直接被质疑的,肯定是为首的周大人。
周大人轻咳:“安丘县土地贫瘠,粮产不丰也不能怪县令,他今年还拟了几本册子,教当地百姓施肥种田,那里百姓人人交口称赞呢。”
“去年均产二百九十斤,今年只有二百五,难道也能怪田地?”
“说不定正是他那施肥方法,让今年粮食减产。”
周大人又道:“哪有这种说法,粮食本就看天吃饭,别说是县令,就算是皇上来了,也控制不住啊。”
双方争执着。
一方觉得纪楚政绩不佳。
另一方却抛出自己所见所闻。
说完之后,户司这位长官自己都傻眼了。
“推广肥料,鼓励养蜂,种植油菜,还广开县学。”
做了这样多,那税收还是不高啊。
纪楚不会在胡乱搞事吧!
一个小小的举人,竟然如此扰民?
不过此时,州衙门几位主事相互看看,心里还有另一个猜测。
就连户司长官都闭嘴了,他看着周大人他们带来的肥料使用手册,确定上面不是胡言乱语,甚至简明扼要地写出制作使用说明。
这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所写,确实言之有物。
下面的人争执不休。
长官们却看向周大人,想让他给个答案。
富民。
做了那么多,税收却一般。
多出来的银钱哪去了?
不会凭空消失。
多半是给了百姓。
户司主事似乎想到什么,开口道:“上等就上等。”
“还有他要的农具,立刻拨调过去。”
等户司主事去到知州府上,显得沉默许久。
那知州见他寡言,开口道:“安丘县的事,你知道了?”
“老师,那纪县令是在?”户司主事开口道。
户司主事由曲夏州知州一手提拔,也是他的恩师。
“夏税的数字就不对劲,我便派人去查了查。”知州今年五十多了,人有些老态,坐在椅子上慢慢道,“他们安丘县的麦穗都比其他地方沉,家家户户都吃得起白面。”
“这亩产能是二百五十斤吗。”
不止如此,养蜂,种油菜。
一项项都是收入。
可最终报上来的数字,却是极低的。
“他们的亩产应该有三百四十斤。”知州叹口气,剩下的话不用多说了。
户司主事嘴张了张。
两人在官场许久,自然看出纪楚的把戏。
但谁都不能拆穿。
知州五六月份就知道这事,却并不声张,就是因为不能说。
人家纪楚是在平指荒为田的账。
声张了又如何,难道还能派人去查?
到时候查出来的结果,只会更让人糟心。
“咱们就不该来这个烂摊子!”户司主事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会更暴躁了,“朝中去年撤掉曲夏州知州,换做您来,想让您把曲夏州的局面收拾好,还要不动声色地收拾好,这谈何容易。”
曲夏州指荒为田的数额堪称恐怖。
他们也在努力平账,各地买来最好的农具,为的也是这个。
知州让他不要激动,看向安丘县方向:“这不是有人在做了。”
“是个好的开始。”
“所以是您让周大人他们去做纪楚的考课官?为的就是给他开路?”户司主事反应过来。
“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了。”知州并未否认,“以他的聪明,应该能看出来。”
所以放手去做吧。
知州也想知道,纪县令能把安丘县经营成什么样子。
“他那几本肥料制作手册,让农司的人查验一遍,若无问题,大力推广。”
官声这事,纪楚可以不要,他们却不能不给。
等纪楚反应过来。
州城送来的大批农具,各种器具,以及百十头耕牛,印好的四书,全部送到安丘县衙门口。
还是赶在大雪封路前送来的。
这些东西无异于雪中送炭啊!
等到明年一开春,这些东西全都用得上!
纪楚眼睛亮了,看着东西无比欣喜。
他这羊毛薅得是不是有点狠?
最好的农具,百十头耕牛,想想做梦都能笑醒!
被派来送东西的人,还是周大人家中子弟,想到长辈的吩咐,心里更确定了。
纪县令就是后台人脉。
否则衙门怎么那么快松口,还给这么多东西。
最重要的是。
纪县令今年的年底考核,最终成绩并非上等。
而是上上。
四善三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