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寻找新棉种,以及第二个能种棉花的地方,就尤为关键。
林元志意外找到适宜的新棉种,眼看着产量还不错,这自然是大好事。
但这事上,也有些美中不足。
便是滇州府的地理位置。
换个平临国的其他地方,那自然再好不过。
偏偏是山多且高的滇州府。
那边的山路有多难走,还用得着说?
那边的山有多高,更不用讲。
只说一件事,大家心里就有数。
朝廷规定,每年乡试中举的考生,第二年进京会试必须参加,如果不参加,那是违背圣意。甚至会被抓起来问罪。
唯独有三个地方的考生不受这个规矩。
一个是海南一带的考生,然后就是云贵考生,朝廷允许他们下一届进京参加会试即可。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什么叫山高路远了。
这般遥远的距离,就算种了棉花,怎么运出来?
消化给当地人?
先不说滇州府那样温暖的地方,对棉衣的需求本就不高,种植热情肯定也不高。
就说平临国其他地方的人肯定不愿意啊。
尤其是京城这些官员们,他们也想要棉花啊。
这种问题,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
甚至早就有人提过这个建议。
修路。
在滇州府内里修路。
滇州府那么多上好的药材,那么多上好的木材茶叶。
一直都运不出来。
不就因为道路没那么通畅吗。
如果修几条好路,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修路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是劳民伤财。
普通官员或许不怕劳民,但一定怕伤财的。
让朝廷来出,朝廷更没有那么多钱。
所以一直僵持着。
滇州府的乡党提了许多次,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滇州棉。
滇州棉!
你们各地想要棉花是吧?!
那就给我们修路!
我们要修路!
没有道路,怎么给你们运?
我们自己修?
凭什么啊,又不是滇州府百姓需要棉花,我们那地方四季如春,谁要穿棉衣啊。
谁的需求,谁来解决。
滇州府乡党看准这个好时机,从五月开始,就一直在提这件事。
朝中也讨论了多时。
等到五月份滇州棉的产量出来,他们的底气就更足了。
想让滇州府种棉花,那就给我们修路。
当然,这么好的机会里,也有一个漏洞。
滇州府乡党党魁白大人说道:“时间不等人,就怕其他地方也能种棉花,咱们滇州府的优点就没了。”
是的,这就是唯一的漏洞。
如今的滇州府是仗着自己“奇货可居”,让朝廷,以及各地士族出钱给他们修官道。
倘若其他地方也能种,这就完了。
特别是得知纪楚拿到三百斤棉籽的时候,几乎要被气死了。
放在纪楚里的东西,总会有奇迹啊!
要是他种成了怎么办?
好在纪楚那边一直没有消息。
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这对滇州府来说,就是最好的事。
九月十五,京城朝会上。
新上任的工部知事景若瑾站了出来。
“必须修路。”
“滇州府绵延山脉,必须重修道路,修一条方便运输,方便百姓行走的道路。”
景大人还记得纪楚说过的话。
那滇州府是天然的宝库。
唯一可惜的,就是交通不便。
只要有几条可走的官道,便能跟内地连接起来。
不仅朝廷便于管辖,更利于货物的运出,也利于百姓们的生活。
别的不说,就说滇州府学生们想要出来科考,路上都要走个一年半载的,这像话吗?
以前就算了,现在他们都有水泥了,这路必须修。
有景大人站出来提议。
滇州府乡党基本站了出来。
给家乡修路!
势在必行!
别的不说,你们看在棉花的面子上,这路也要修啊。
谁让只有滇州府能大面积种棉?
至少现在看来,只有滇州府能种,还能大面积出售。
这种情况下,不修路才不合适!
纪楚对这些讨论自然心知肚明。
滇州府修路的时机稍纵即逝。
在这种关键时候,纪楚即使知道,广宁卫的棉花大概率不会出问题,那也不能说出去。
要是告诉其他人,地广人稀的昌河州把棉花种成了,难免会让滇州府修路的事往后放一放。
这一等,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所以如今这种情况,肯定是要瞒着的。
不是纪楚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啊。
至少现在肯定不能。
反正距离棉花收获还有十多天,他不着急的。
纪楚这边气定神闲。
昌河州的消息,随着他从广宁卫回到州城,则愈演愈烈。
大家意思基本一样。
“滇州棉没成功。”
“肯定啊,这两个地方相隔那么远,能种成才是怪事。”
“太可惜了。”
“要是能穿上棉衣就好了,那东西真的暖和。”
“别想了,老天爷不让我们穿棉衣,有什么办法。”
众人越说越沮丧。
棉衣,心心念念的棉衣啊。
这种气氛下,千里迢迢从曲夏州来的一群人,则觉得一头雾水。
昌河州州城衙门,差役急忙来报:“大人,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曲夏州来的。”
曲夏州?
纪楚跟李师爷眼前一亮。
应该是弓堂弟,还有童小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