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夜来自星辰(239)
可是后来,第一阶段的实验成功了,他改变了主意。
“我现在考虑到,必须把沃里斯留在项目中,有他在,您才能脱身。”他说。
“我记得您说过,不支持希拇莱的神秘项目,希望它不要再浪费我们的资源和时间。”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说,“您的计划涉及太多,危险性大。您在希拇莱先生项目里,目前还只是一个不重要的角色,生病离开,长期疗养,不会有人太过注意。沃里斯离开,整个项目停滞,那谁也说不好希拇莱先生会生气到什么程度,会做出什么。”
我向他解释,沃里斯是引导我进|入神秘学大门的人,是教我冥想的第一个老师。后来在金字中的经历,也让我们的经历有了更多交集。
我近乎激动地提到在幻境中,如何曾经被沃里斯憎恨,后来放弃生命把他带出了梦境。
“当你和一些人经历过许多悲欢离合,就很难不管他,就像战友一样。士兵会为了自己的战友而冒险,您明白的,是吗?”
“我没有战友,我的周围都是需要防备的人。”他冷淡地说。
我知道不可能说服他,于是没有再找他。转而去找沙医生,让他帮我找一种感染上能治好但不太好治的细菌即可。
后续对策我也想好了,只要沃里斯病了,希拇莱肯定会各种药物往上招乎,即使治好了,我们也可以说这些药物影响了他的通|灵能力。
6月初,我答辩完成,只准备离校。有一天接到了希尔德的电话。
“施陶芬伯格是不是在你们医院做康复?”她第一句就问。
施陶芬是4月底来到仁慈医院的,伴随他来到的,还有德国从北非撤退的消息。他伤得很重,失去了左眼和右手。在接受了最好的治疗以后,他顽强地活了下来,而且同样很早就开始康复锻炼。
“你已经出来了?怎么没告诉我?”我惊问希尔德。
第118章
“是的,出来两天了。”希尔德的声音听起来沉静多了,不像以前经常洋溢着热情。
“那我叫上兰肯,我们晚上聚一聚吧!”我兴奋道。
“瓦尔登堡伯爵,他是不是经常去看望施陶芬?”
“没错,——今天他就在,刚刚过来。科雷格和阿尔伯特也来过几次。我们晚上——”
“我要去找他,改天我们再约。”她打断我,挂了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希尔德的身影从我治疗室前匆匆闪过,我只来得及看清她的头发还是短的,但已经不像囚犯的发型了。
跟着她到施陶芬的病房外,只听到门响,希尔德进去关上了门。我在门外静心等待,勉强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希尔德!你出来了,太好了。”瓦尔登堡洪亮的声音。
“瓦尔登堡伯爵,”希尔德说,“我一回来就联系你,为什么不回复我?我还掌握着之前一些人的联系方式,我们可以继续先前的活动。”
“不,”瓦尔登堡说,“我们曾想办法探望过赫尔穆特(毛奇)一次,他告诉我们,他把索芙特夫人的学校委托给你。以后你的任务就是时不时去探望那些孩子,其他的活动,我们也已经停止了。”
“为什么?”希尔德愤然,“难道他不在了,我们不应该把他的活动继续下去吗?”
“这是赫尔穆特的决定,希尔德。”
“这不是他的决定!”希尔德吼道,“这根本就是你们的决定,因为我是女人,你们认为我没有能力把他的事情继续做下去!”
“照看好那些孩子,”瓦尔登坚持道,“无论如何,这件事除了索芙特夫人,也只有你能做好。”
“可是——”希尔德还想解释。
“是的,”施陶芬的声音,“有些事确实不适合女人去做,我很抱歉,希尔德。”
片刻后,希尔德夺门而出,完全不理会我在叫她,从楼上冲了下去。而我追到楼下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了外面的路上。
回到三楼,在施陶芬的病房里,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施陶芬向瓦尔堡演示如何用一条胳膊穿衣服。他先把左手穿进外套袖子,然后站直,左手从脖子后面拉住衣领,把衣服拉到右肩上,最后扣扣子。他左手只剩下三根手指,做这些动作相当吃力,瓦尔堡想帮他,但被他阻止。
“要是你左手的五根手指都在,只怕一个预备役的参谋长是满足不了你,你会要求回现役,是不是?”瓦尔堡皱眉道。
施陶芬大笑。
“刚才你为什么故意那么说,把希尔德气走?”瓦尔登问,“新年时我说错了话,她气了我好一阵子。”
“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会很危险。”施陶芬说,“你决定了吗,加入我们?”
“我没有选择,克劳斯(施陶芬)。赫尔穆特那么温和的人也要被捕,在这个国家,还有什么是不危险的?如果不反抗,总有一天德国会万劫不复,人们会因为呼吸而被捕。”
“说得没错,”施陶芬重复道,“如果不反抗,德国会万劫不复,人们会因为呼吸而被捕。”
看到了我,他们停止了谈论。
答辩后到6月的这段期间,学校的事情并不是很忙,但也因此无法推辞,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威维尔斯堡。偶尔我回家一趟,每次待上一两天。只来得及拿到阿尔伯特的信,然后把我的信寄出去。
从他的信里,我能感觉到他小心地回避着我经常不在家的事实,只是嘱咐我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
回复他的信变得艰难了,从未有过的艰难。向一个原本无话不说的人隐瞒自己大部分时间在从事的事,就好像把一幅画的80%都遮住,只描述那露出的一点边缘的色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