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夜来自星辰(265)
舍伦堡眯了眼:“但斯科尔兹尼回去说,他发现埃德斯坦小姐对他没有兴趣,所以他离开了,把她让给了你。”
什么?
我和雷德面面相覤,从雷德目光里我又看到了责备:您的催眠不太灵啊!
我有什么办法?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催眠,我自己也怕得要死。不过斯科尔兹尼这个反应只说明他潜意识里看到了雷德,于是通过联想自己骗了一个理由。
雷德也想到了这一点:“我来的时候他大概看到了我,我没看到他。他说让给我是开玩笑呢,因为他不了解埃德斯坦小姐,不知道她是真的没听过这座小屋。我刚才向她解释,她还难以置信。”
舍伦堡狐疑地盯着雷德。
“所以,这就是你袭击一名旅队长的理由?”舍伦堡的手在发抖,看起来不常用枪。
“我是一时心急,您之前嘱咐我要保护埃德斯坦小姐。”
“但我没有让你攻击我!”舍伦堡气急,枪反而举得更高了。
“旅队长先生,”我冷然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您来的时候,发现斯科尔兹尼少校没有那么绅士,他在强迫我,您会像现在指着雷德一样,把您那把漂亮的象牙手|【抢】指着他吗?”
舍伦堡没有回答,把枪慢慢放下,收了起来。
“我们出去吧!埃德斯坦小姐,您只能先换上衣柜里那些衣服了。”雷德说。
舍伦堡没说话,看着雷德出去了,才慢慢走到门口,又转身望着我,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
衣柜里都是各种半透睡衣,好不容易挑了一件白色较长的,还是需要穿雷德的外套。换完听到二人在屋外的谈话。
“您想,如果我不及时阻止,再晚一点,像她这样的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您。现在情况相反,您还受伤了,她没准会过意不去。”雷德说。
胡说,我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但想到这是雷德忽悠舍伦堡的说辞,忍住了没出声。故意用很重的脚步走到门边,扭动门把手,开了门。
从湖面上吹来的风带着秋意,刚才在卫生间里披散着热哄哄的头发也被吹起来,凉快多了。他们两个人同时转过头看着我。
舍伦堡咳嗽了一声,对雷德说:“不要盯着她一直看!”
雷德回答:“她的发夹不见了。”
都是因为斯科尔兹尼,我的发夹不知掉哪了。
“这样也很好。”舍伦堡说。
其实并不好。风有点大,乱头发不停地舞在脸前,糊在脸上。我走到水边,沾了点水,用手指梳拢头发。
“我建议您先离开,一会我送她回家。”雷德对舍伦堡说。
当然,舍伦堡再次受到冒犯一般盯着雷德,因为雷德似乎总是不安于纯粹听从命令,经常向他提出建议。
雷德起身凑近,低声说:“现在您再送她回去,她肯定抗拒,您稍微回避一段时间。”
舍伦堡站了起来,走近我,但还在两步以外:“那我先走了。”
我带着戒备看着他,不想跟他说话。
“不舍得我走?”
“再见!”
他轻笑,看着我身上的外套又皱了眉。返回自己车子,拿了一件他的外套:“这是备用外套,我不经常穿的。把雷德的外套换下来。”
我没有动,我不喜欢男人命令的口气。
“雷德,我命令你把外套收回去。”舍伦堡说。
雷德向我耸耸肩,把舍伦堡的外套递给我,我不得不换上了。舍伦堡的外套小一些,显得更合身。
舍伦堡这次准备走了,走之前,他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脸上的伤,又指指自己脖子的一边。指指点点的,也不知什么意思。
等他走后,我再次用手指沾水时才发现,自己脖子右侧有一个浅淡的红印。我朝水里丢了一块石头,打破了那个倒影。
雷德从屋子里找到一把梳子,自己坐在旁边。
“因为那些男男女女的关系,原本我很讨厌这个地方,”他说,“但现在您坐在这里,让这景色显得美好起来。”
风忽大忽小,头发梳来梳去也不听话。我无奈地放下了梳子。
他递过来一张手帕:“可以系住头发。”
我用手帕系了个低低的偏马尾,让头发搭在右肩上,遮住那个印子。风吹过芦苇,沙沙作响。
“西贝尔。”雷德突然叫道。
“怎么?”
“我……可能要离开神秘事务部了。”雷德说。
“为什么?你有了新的任务?”
他点点头:“表面上|我会找个借口,说是因为今天的事,我想调到舍伦堡的部门,以免他怀疑我和您的关系不纯粹。这个提议一定会让他高兴,他反而会信任我。”
“哦。”
“你现在暂时没有危险了,——当然今天的事除外。你以后对任何人都要多加防备。”
我默然点头。手指拉扯着系头发的手帕,不小心把打的结拉开了,手帕被风扬到了空中,雷德敏捷地伸手抓住。走近,等我把头发拢好,又递给我。
“米哈伊尔。”
“什么?”
“我在家乡的名字,叫米哈伊尔。”
“是大天使的名字。”米哈伊尔就是麦克尔(Michael)的俄语发音。
他低头微笑:“好多年没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
“你们一定会胜利,”我说,“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你在家乡有喜欢的姑娘吗?”
“算是……吧。”
“她叫什么?”
“……娜塔莎。”他轻声说,垂下眼睛望着水面。
“她喜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