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夜来自星辰(359)
“不管我们再怎样做得好,西方国家也依然会视我们为仇敌!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想法!”
“可有过内梅尔斯多夫的事情以后,戈培尔总会派记者到蘇联人占领过的村子寻找证据,说你们比他们更邪恶,你们没有必要中納粹的圈套!”
“再说吧!”尼古拉站起来,对我说,“看过您洗脸以后的样子,我都不习惯你再把头发弄这么乱了。”
他身边的彼得起哄:“让她当你的女朋友吧!为了排长的幸福,我们可以忍耐!”
雷德紧张地看着我。
尼古拉笑着走近雷德:“米哈伊尔,你应该是个好士兵!干活利索,头脑也清楚。要不要跟我们走?”
“我先把娜塔莎送回亲戚家,然后就参军,”雷德笑道,“不用担心我不去,我的心早就是红色的了。”
“那就好!”他拍拍雷德的肩膀,“明天你们可以走了,祝你幸福!”
这天半夜,睡梦中我被一阵喊声惊醒,从窗口望出去,一个喝醉的士兵在街道上嘶声喊道:“我的姐姐被他们杀了,为什么我不可以报仇!为什么我要受罚!”
砰的一声,他把酒瓶打在自己脑袋上,倒在了地上,被另外两个人拉走了。
“排长发布了命令,禁止士兵殴打和骚扰老人,违反的就要受惩罚。”雷德来到我身后,“还不错,是吗?——要不要再考虑一次跟我去莫斯科?”
见我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那我明天送你回柏林,排长说,我们可以走了。”
听到可以走了,我连夜收拾了一点东西。见我这样着急,雷德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奥托老妈妈给我好几件她儿媳留下的衣服,说他们留着也没用了。而奥托老爹则从后院柴堆里找出藏着的一个大南瓜,让我们路上带着。
凌晨5点多,大家都困得睡着了,外面开始轰隆作声,雷德第一个叫醒我们,说是炮击声。接着彼得跑来敲门,对我和雷德说:“德国人打回来了,你们要不要跟我们撤退?”
雷德看了看我:“不了,我们伪装成德国难民。他们不会管我们。”
“那么——再见娜塔莎!”彼得喊着,摩托和槍声过后,他们撤离了。到6点多,有个穿党卫军制服的人从一辆吉普上跳下来,叫嚷着让所有人都出来。
“那是原来村长的儿子冈特,是国社党员。”奥托说。
冈特跟在国防军的队伍里,大概是督战队一类的角色。
“他可能见过我!”雷德说,“以前在慕尼黑开会,他给我们倒过水。”
“那你应该走。”我说。
“我怕你有危险,我把雷德的大队长身份再拿来用一下。”
“不可以!”我拦住他,“那样舍伦堡知道你在这里,他可能会杀了你。应付德国士兵我自己能行,你快走!”
雷德没有跟我争辩,从后门离开了。
7点多天还是黑的,所有人再次集|合到了小广场上站成一堆。被两台4号坦克围住,面前是一个国防军装甲连的连长上尉泽普,以及冈特。
冈特的长筒皮靴在我们面前的石板上踱着,咔嗒作响:“竟然连一个死亡都没有?我以为自己到达了蘇联人的村子呢!——你们是不是早就通敌了!”
冈特的手槍指着所有我们人,槍口移动到一个老头子脑袋上,他闭上了眼。但他老伴吓得趴在地上,几乎抱着冈特的腿:“没有通敌,一开始他们也虐待我们!但后来他们有了纪律。”
“有了纪律?拿什么交换的?”冈特把老妇人的手踢开一些。
“没有交换!他们自己停了下来!”
“砰”的一声,槍打到地上,把老头子的脚打出血了,伤了一个脚趾。老头子张着嘴,疼得喊不出声来。老妇人哭起来:“因为娜塔莎给他们治了伤,他们喜欢她,听从了她的建议,没有杀我们!”
“娜塔莎!俄国名字。”冈特咬着牙,手槍转动,很容易找到了我,指着我的面门,“所以通敌的是您了?还是说,您一早就是藏在人民中的間谍?”
我心下估量着不同说法的可能性,也许到这时候,不得不抬出舍伦堡。正要开口,没想到奥托老爹扑过来护住我:“她不是!她是个好孩子,为了帮我们才说自己叫娜塔莎的,蘇联人强迫她的!”
又是“砰”的一声,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冈特一槍打穿了奥托老爹的大腿。老爹倒在地上,发出长而虚弱的哀嚎。我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奥托老妈妈目光呆滞地爬滚过来,不敢哭泣,抖着手按着老爹流血的腿。
“冈特先生,您应该知道党卫军的安全局吗?”我声音发抖,不能再犹豫了,得赶紧说。然而,第三声槍响起——
冈特大叫起来,我这才发现他拿槍的右手被子弹打穿,槍掉在地上。
“是谁?是谁?”他声嘶力竭地叫着,疯了一样寻找着子弹来的方向。我望向奥托老爹的家的阁楼,天刚蒙蒙亮,是雷德在那里吗?他还没走吗?
但是随后,冈特顾不上寻找第一槍的来源了,第四槍响起,打掉了他的帽子。他惊慌地看着一辆虎式隆隆开近,炮口压低到几乎对着他的脑袋。一个人拿着一杆自动步槍从坦克外壳上跳下来。
“太好了,上校先生!”冈特大声说,“这帮人通敌,尤其这个女人,可能投靠蘇联人或者本来就是間谍,而且刚才有人打了我帽子,我的手。这里暗中还有敌人!”
他疯狂地向周围人示意,但是旁边的国防军都对他爱搭不理,反而看着从坦克上跳下来的人,要听从他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