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夜来自星辰(36)
父亲下午3点多就出门了,还是紧急工作,也不知道大过节的忙什么。到5点多,车声响,我以为父亲回来了。结果是海因里希,穿着礼服式的制服,黑制服是镶了白边的。还戴着绶带、佩剑和白手套。
“您父亲还在忙,是希*莱先生交待的事情。我们一起去工作的地方等他,直接去宴会。”海因里希说,然后叫我穿正式点。
车来到达勒姆区的一处高大建筑,从外表看像一个图书馆。
这就是“安纳贝”,门口的小牌子上写着“祖先遗产学会”,我仿佛记起在以前听的人种学讲座里,老师推荐的的杂志是以它的名义出版的。可从父亲那了解到的情况看来,这里本质上是直属于希*莱的神秘事务部门。
走进去,见一些人在小房间里或单独或三两人一起操作着什么。有些拉上了厚厚的绒布窗帘,点着蜡烛。
有个士兵走上来和海因里希耳语了几句。
“被希*莱先生叫过去了?是今天有什么特殊事情吗?”海因里希问,士兵表示不清楚。
“您父亲有些事,已经先去宴会酒店了。”他回头对我说,“我们一会也过去,时间还早,您在这里随便看看。”
在一个房间门口,我看到两三个人在操作吊摆。一个老人左胳膊支在桌上,手指上的吊摆在几张军舰照片上方动来动去,似乎要选出其中一个,右手在表格里作记录。另外有个中年人则在一个大地图上架起一个高铁架,铁架上悬着和人手臂一样长的大吊摆。
他们现在竟然专门有几个人拿吊摆干这个?
“您想起什么了吗?”海因里希问道,屋里的老人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手里的吊摆也不稳定了。海里因希向他摆手,我怕影响人家工作,赶紧离开。
“我想起了您当初测潜艇位置的事。”我说。
“您好像有点不以为然?但如果您看过关于吊摆测量的准确性报告,就会知道它比让一帮蠢货在海上瞎蒙要强得多。”他说。
操作吊摆的老先生出来了,把一叠纸交给海因里希。
“葛兰先生,这次您用了双重验证吗?”海因里希问。
“是的!我们用吊摆又验证了前一次吊摆的答案。”老先生低着头说,“但是您也知道,这种操作是要靠灵感的。灵感无法强求,最近由于他们几个超额工作,准确率有所下降。我实在也无能为力……”在这样的天气,葛兰先生的额头冒起了冷汗,说最后一句话时,身体微微发抖。
“您觉得呢?”海因里希问我。
我?
“感知力是需要一个好的状态。”我说。
“沃里斯也这么说,”海因里希自言自语,“他还建议我给这些人换个地方,到法国海边风景优美的地方工作。”他又哼了一声,“风景优美?这是打仗,不是度假。”
“沃里斯说得有道理,你应该相信他。他比我可厉害得多。”我说。
“不要对自己的能力太过没有信心。”海因里希很郑重地说。
他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有信心了。
车子停在凯撒霍夫酒店门前。
还有几辆车在我们前面,浓妆的贵太太从车里出来,穿着毛皮大衣,或者披着貂皮披肩。
德国冬天很冷,我穿羊毛袜打底都冻腿,这些太太们却在皮大衣里只穿一条薄薄的裙子,腿上是单层尼龙丝|袜。
我几步跑到酒店门口,里面的热气透出来。门口的士兵刚要开口要询问我什么,海因里希走上来,那士兵没再说话。
进了大厅,有个个头不高的党卫军在几人簇拥下走近,戴着圆片眼镜,像个小学老师。领章和别人不同,三片橡叶,外面包着金穗。
“这就是全国领袖先生。”海因里希说,我就这么称呼了。
还有一些大概是希*莱的亲信,包括海因里希,称他是“希姆*先生”。
希*莱旁边有个大块头女人,是他的夫人。有个党卫军旗队长夸张地吻她手背,她放声大笑,说哪学来的宫廷礼仪,弄得她痒死了。
先到了最大的宴会厅。吊灯从屋顶垂下,像冰柱一样。但这个年代除了探照灯,其他灯并不算亮,所以整个大厅是半明半暗,显得中间那颗巨大的圣诞树闪闪发光。
走近了仔细看,这不是传统圣诞树。原本是圣诞星的地方,现在是一个w字符号,树枝上不是彩带彩球,而是带着小灯的“军事装饰”,有勋章、坦克、飞机……
我在这里找到了父亲,他正跟柏林大学的一个教授聊天。他见我略惊喜,问我怎么来的,听说是海因里希叫我来,又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呀。”我想了想,“就是来的路上聊了聊安纳贝的创始过程,他似乎很崇拜这个部门的创始人,叫埃卡特。”
不一会,中间的人群散开,只剩下希*莱一个人。
他环视四周,举杯道:“祝我们伟大的元首健康、长寿!”
人们一起呼喊,“嗨,**!”同时行举手礼。
人群里有个孩子小声问:“爸爸,为什么我们的元首叫元首?”
另一个成人的声音小声回答:“这个礼仪来自古罗马时代,‘元首’这个词在古罗马是‘第一公民’的意思。因为我们第三帝国继承的是古罗马的传统。”
希莱姆示意大家礼毕,“元首是不过冬至节的,从今年起他几乎没有休息,每天都在辛勤工作。”
“他刚和我通过电话,他再次声称,尊重大部分德国士兵和他们家人的信仰。只要为第三帝国的胜利而努力,不要被软弱思想所腐蚀。要追求国家集体的荣耀,绝不贪生怕死。”